劉氏又發揮起老賴的本色,說着就往被窩裡鑽,顯然是在拒絕這個問題。
“你個敗家娘們,家裡還有閒錢去給你寶貝兒子填窟窿眼嗎?你是嫌錢多還是缺心眼?有你這麼幫忙貼錢的嗎?”
安老爺子真是恨鐵不成鋼,最近都看見別人家在翻新房子,正好年關卡在這裡,照習俗都是要修葺一下的,可他就是想花點錢好好把房子整理一下都有難度了。
“你別忘了,他也是你兒子。”
劉氏自知理虧,但還是不甘心的反擊着。
“就是因爲他是我兒子,所以我纔不能由着他胡來。”
安老爺子沉聲說道,已經非常確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劉氏已經拿錢給了安新海。
“你別瞧不起人,新海也是個會幹事的,只不過是行情不好點嘛,錢遲早會賺回來的,而且還是加倍回本。”
劉氏還一直惦記着安新海說的那番話,心裡無比信任他的能力。
“哼,回本?還加倍?呵,呵呵,我真是要被你這豬腦袋給活活氣死了。”
安老爺子十分肯定,這番話都是安新海花言巧語套取劉氏錢的法子,偏偏這婆娘就相信了。
“從這個月開始,以後新平寄回來的錢都由我保管,除了家裡吃飯開銷的,剩餘的你都別管了。”
“憑什麼?一直以來都是我在打理這個家,憑啥你把錢要走就要走。”
劉氏一下子坐起了身,已經沒有睡覺的睏意了,更別提要腰痠骨頭疼的。
“就憑這麼多年來,你一分錢就沒攢起來過,家裡日子是越過越緊巴巴的,這你還好意思問我憑什麼?”
“你,你知道什麼啊?不當家做主不知道柴米油鹽貴的,你以爲家有那麼好當嗎?”
劉氏心虛了,這些年仗着有安新平夫婦的工錢回來,她花錢是不加節制的,甚至還投了不少錢在安新海經營的工地生意裡。要是真算起來的話,這錢還真是不少數額了。
“那就不用你費心了,我就試試到底柴米油鹽有多貴,當家有多難。”
安老爺子做出的決定,那是不由劉氏反駁抗議的。
“家裡還剩多少錢,你一併給我拿出來。”
“死老頭子,你這不是明擺着故意的嘛!家裡還能有啥錢?”
劉氏氣的牙齦都快咬碎了,她已經把所有錢都給了安新海,就是合計着安新平那筆錢這兩天就該到賬了,所以纔會大着膽子把錢交了出去。
“什麼?你這敗家娘們!真把錢都給那敗家小子了不成!”
安老爺子看見劉氏破罐子破摔的樣子,心裡的火‘噌’一下就點燃了。
“你快說,到底給了他多少?”
安老爺子真是快氣壞了,這娘麼疼兒子就沒有個底線的,卻對謝氏的孩子十分苛刻,態度完全就是天差地別。
以前他是不會責怪她,只要管理好家就行,孩子能拉扯的大就沒事,現在安老爺子發現,他這想法真是大錯特錯。
安曉蘭視他們如洪水猛獸,寧願受冷捱餓也要搬走,每每看他的眼神時,那種失望至極的樣子他是想假裝不懂都不行,可他還是選擇了無視,只因爲他覺得劉氏是他的媳婦,爲這個家辛苦了那麼多年,臨老想折騰就折騰吧,由着她。
可萬萬沒有想到,這樣的縱容反而把家裡弄得烏煙瘴氣,沒有一個子女是省心的。
“給,給了兩百多唄,反正你現在是要不回來的,今晚工地的貨就到了,新海拿着趕結賬呢,你別想搗亂。”
劉氏不敢像剛纔那麼大聲說話,隨着安老爺子的沉默,周遭的氛圍也忽然壓抑了起來,嚇得劉氏大氣都不敢出。
“好,真是好!你這麼支持他的工作,那以後就自己想辦法拿錢去倒貼,要是不小心發財了也別算上我這份!就這混小子,老婆孩子有個好歹從來不管不問的,就是發財了老安家的祖墳也受不起這個子孫的跪拜。”
安老爺子氣急了,眼神冷冷的瞪着劉氏,最後一言不發,拿着煙桿走出屋去。
“真是個瘋老頭,嘮嘮叨叨說的什麼話呢,哪有親爹磕磣自己兒子的。”
劉氏看着他走出房後,說實話,心反而顯得踏實了點。
總算不用對着他劈頭蓋腦的責罵了。
不過她並沒有把安老爺子要收回財政大權的事情放在心裡,這活兒她幹了大半輩子,怎麼可能說撤就撤。
劉氏實在抵不過身體的疲憊,最後躺下繼續矇頭大睡去了。
安老爺子拿着煙桿蹲在院子外,周圍安靜的只有草叢裡蛐蛐的叫聲。
思緒飄遠,他不斷的回想起前程往事,對於自己許多的決定都感到後悔與羞愧,當初答應了謝氏要好好的帶着孩子長大,結果是帶大了,但卻忽視了心理上的需求。
不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安老爺子深知後悔也沒有用了,唯一能夠彌補的,就是對安曉蘭那姐弟三個好點,儘量給予點幫助。
但安新月的事情他雖然自知有愧,可拉不下這張老臉去認錯,這種重男輕女的思想,已經像獨苗一樣在他心中盤根交錯了。
“爺爺,你咋還不睡呢?”
“都幾點了,你這孩子咋還不睡?”
安老爺子一看是安正偉來了,見他還沒睡覺便不高興的說道。
“我起來尿尿,這就回去睡。”
安正偉好像很怕爺爺那種看他時失望的眼神,也是連忙順着他的意回答,說完轉身就準備要走。
“等一下正偉,爺爺有句話想問你。”
安老爺子看見他對自己疏離的樣子,心裡又是一陣氣悶。
“什麼事呢爺爺?”
安正偉很想就現在跟安老爺子求情給媽媽找醫生看病,但卻還是打了退堂鼓。
他這樣安慰着自己,明天再說吧,現在太晚了,只要明天跟華子一起求爺爺就會答應的。
安老爺子眉頭一皺,也發現了安正偉沒有以前對他那麼親暱,甚至都少了一股活潑的勁兒。
“正偉,你是不是也在怪爺爺?”
“爺爺,你爲什麼這樣說呢?我爲啥要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