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知道自己有個媽啊?你這生活費都全打給別人了,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媽嗎?”劉氏終於說到正題上了,其實說到底,她就是想把錢要回來,這少了一半,他們可怎麼過啊。
“媽,我錢沒打給別人啊,我是打給了安子啊,她現在搬出來住了,需要點生活費,我跟英子合計了一下,就給了您和安子一人一半,媽,您是覺得哪裡不對嗎?”
安新平是個孝子,見劉氏不開心,便耐心地問道。
“哪裡不對?這話也虧得你問的出來,安子那麼大人了,現在又知道自己想辦法賺錢了,哪裡還需要你們的錢,不像我們,這麼一大家子人全指着你這麼點錢了,你要是這一勺給,你讓我們怎麼活?”
劉氏說出這些話來格外地理直氣壯,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話可笑的很,而安新平也是個愚孝的人,見劉氏這麼說,一時也沒了主意。
“媽,我也實在沒辦法了,我的那一部分全給你了,可是英子的,她已經給了孩子了,我這也沒法管她要啊,要不媽,您看先讓海子出點錢墊付一下生活費吧,畢竟他做生意能賺到錢。”
安新平說這些話的時候倒是沒什麼太多的心思,就是覺得應該是這樣而已,可是這些話停在劉氏耳朵裡卻全然變了味,那感覺就好像是安新平也逼着自己去問安新海要錢一樣。
“聽聽,聽聽,這是要斷了我這老太婆的活路嘍,老大啊,我記得你以前是個好孩子啊,怎麼出去才這麼些時間就被別人迷昏了頭,連媽都不管了呢?”劉氏見硬的不行,又開始用軟的了。
“新平啊,定是林啓英那臭婆娘在你面前說了什麼,媽真是後悔啊,怎麼就給你找了這麼個對象呢,真是氣死我這把老骨頭了,新平啊,要是你心裡還有我這個媽,你就和她離婚吧,離了好,離了媽也就不煩了。”
安新平聽着劉氏這不講道理的話,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離婚他從來沒有想過,而且林啓英是個好老婆,先是辛辛苦苦賺錢,更是把自己的生活起居伺候的好好的,字身上舍不得花一分錢。
而且安子他們說什麼也是自己的孩子,安新平也不可能不管他們,所以他也沒覺得林啓英哪裡做的不對。
只是現在劉氏情緒激動,這倒讓他爲難了,一邊是相濡以沫的妻子,一邊是養自己長大的母親,這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劉氏見安新平沒有一口答應,也有些慌了,便再次開口道,“新平啊,媽這都是爲你好,媽養你長大不容易,真的怕你被別人給帶壞了。
聽媽的,媽怎麼可能害你呢,媽是過來人,知道什麼樣的人能過日子,什麼樣的不行。”
劉氏生怕安新平聽不進去,還在喋喋不休地說着,“新平,你現在還年輕,什麼都還來得及,林啓英她就不是個過日子的人,你現在不和她離婚,以後有的是你苦頭吃,你要是不聽媽的,真的,媽都不知道該說你什麼好了。”
安新平聽着劉氏的話,心裡一直悶悶的,他不傻,只是農村裡那種要孝順的觀念牢牢束縛着他,但是他又知道,林啓英並沒有錯,她是個好妻子,好母親,她做的這一切也沒錯,其實在劉氏沒有這麼過分之前,林啓英對她也還是很孝順的,所以安新平一下子就陷入了糾結之中。
一邊是把自己養大的母親,一邊是和自己相濡以沫的老婆,俗話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是誰,安新平都割捨不下,所以聽着劉氏的絮叨,安新平心裡說不出的煩悶。
“媽,您再給我短時間好好考慮一下,好不好,我現在好亂,我真的下不了決心,其實英子真的沒你說的那麼糟糕,英子其實是個好女人,可能是媽你還不太瞭解她……”
安新平還想繼續說服劉氏,可是沒想到那邊劉氏卻突然哭嚎了起來,“我呸,就她還好女人,你是不是昏了頭了?我看你是被她枕邊風吹得連我這個媽都不要了吧,我真是命苦啊……”劉氏一邊說着,一邊不停發出哭嚎的聲音,不用看就知道她現在肯定一副捶胸頓足的樣子。
商店四周的人都被劉氏那響聲給吸引了過來,都看戲一般得看着她,而劉氏也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依舊那麼鬧着,這錢要是不拿回來,她怎麼都不甘心。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的,你有一個蛋,如果你每天都給A,時間久了,A就習慣了,就覺得那雞蛋就該是他的。
如果有一天你給了B,她就會大哭大鬧,覺得你對不起她了。
可是她根本沒有想過,那個雞蛋本來就是你的。
你給誰都是你的自由,而劉氏就是典型的這種人。
過去的那段日子裡,安新平和林啓英所有的錢都是給她的,她拿習慣了,現在突然少了一半,她就覺得安新平和林啓英對不起自己的了。
安新平聽着劉氏的哭聲,頭皮一陣發麻,可是他從來沒有掛過劉氏電話,所有即使此刻他聽不下去了,卻依舊只能提着話筒,根本沒法掛斷。
漸漸的,劉氏的哭聲中夾雜着一些議論的聲音,安新平知道,定是劉氏的哭聲又引來了周圍的村民圍觀了,心中也是厭煩的很,劉氏好像從來不會在乎她的感受。
“媽,我讓我再想想,離婚是大事,離了婚,英子就再沒法嫁人了,而且她又沒犯什麼原則性的錯誤,我怎麼能無緣無故就跟她離婚呢?”
這個年代還是封建的,女人一旦離了婚,就等於被貼上了標籤了,不但再也結不了婚了,還會被貼上各種標籤,不守婦道啦,不孝敬公婆啦,好吃懶做啦,反正一切的錯都會被歸結於這個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