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這段時間實在是憋屈得厲害,不僅安新平給的生活費減半了,之前還因爲安新海打了安曉蘭那事,安新平扣了一個月的生活費。經濟來源縮短了一半,日子自然是過得緊巴巴的,而現在經濟大權掌握在老爺子手裡。老爺子眼看着手裡的錢流水般地出去,自然知道根源在哪兒,面對着劉氏的時候一直沒什麼好臉色,直接把她當成是保姆一樣驅使。再加上安新海出了那麼一出丟臉的事情,老爺子直接把罪責怪到了劉氏的身上,認爲慈母敗兒,都是因爲劉氏的嬌慣,安新海年近四十都沒什麼出息。
糟心的事情遠遠不止這些。如果說劉氏這些委屈都是替安新海受的,可偏偏最疼愛的兒子還不理解他。安新海窩在家裡的這段時間,齊氏沒少在他們耳邊吹耳旁風。齊氏現在身體恢復了,分擔了大部分家裡的家務,而且還在安新海面前表現出一副柔弱順從心甘情願的模樣。安新海吃了一次虧,見齊氏雖然年輕不在人老珠黃,但是好歹是溫順體貼,耳根子就軟了,幾乎是齊氏說什麼都相信,因此對劉氏是諸多意見。也就只有劉氏把矛頭指向安新平一家的時候,安新海能站出來湊個熱鬧支持一下親孃,在家的時候竟然對劉氏大呼小叫,脾氣暴躁得很。
劉氏裡外受了那麼多委屈,按照她的性子哪裡會乖乖忍受啊,可惜,今時不同往日,她早已沒了撒潑的資本了。今天也是一時衝動,一聽說安新平“發達”了,不管不顧地就跑了過來。其實,她也不知道這麼跑過來是要幹什麼?錢她是不指望了,這麼看來,好像也只是逞了口舌之快而已。
然而,正因爲她是無理取鬧,才更讓人接受不了。劉氏和安新海一唱一和什麼難聽的話都說了,這些罵人的話她本身就不用思索,不過腦子就能說出一籮筐的話來。劉氏自己是痛快了,卻把一屋子的人都罵出了火氣來。
林啓英在劉氏面前是一向說不上話的,因此只能咬着牙不說話,悶聲聽着。一屋子的人,最後還是安新月上前一步。這個時候,安新平不能說話,不管說什麼都反而是給了劉氏繼續撒潑的理由。
安新月自認出嫁這些年跟那邊的關係一直比較疏遠,也沒什麼大的矛盾,看劉氏說了好半天也解氣了,便試探地開口說:“媽,天色也不早了,要不您先跟阿海回去吧?”
誰知,劉氏依舊極度不見待見她,見她出聲,立刻兇惡地瞪了她一眼,還順帶看了看她身邊的張全,厲聲斥道:“幹什麼?就你話多!自己沒用,找的男人也沒用,哪有你說話的份兒!”
安新月臉色一白,低下頭不說話了。張全憋紅了臉想申辯兩句,被安新月輕輕地拉了一下,只好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張慧如看着父母被罵心裡有氣,可又害怕,只好緊緊地抱着安曉蘭的胳膊不說話,眼圈都紅了。安曉蘭眯了眯眼睛,又有些忍不住想開口了。每次都是這樣,只要有劉氏的地方,必定是搞得所有人都不高興。可是,張了張嘴,安曉蘭又勉強忍住了。她之前答應過安新平,儘量不激化跟那邊的矛盾,有問題留給安新平去解決。安新平始終認爲,爲人子,該有的孝道不能丟,所以總覺得只要劉氏不過分,他們就沒必要斤斤計較。當然,後來的事情證明,劉氏之所以沒有咄咄逼人,只是惦記着那點生活費而已。
劉氏現在也不敢怎麼說安新平,而且當着安新平的面,她還不敢往死裡罵安曉蘭和林啓英,最後只好把一肚子怨氣撒在了安新月身上。
安新月跟安新平一樣不是她親生的,而且她比較不幸的是還是個女的,所以沒出嫁之前沒少被劉氏欺負虐待。之前安曉蘭在那邊的時候乾的活以前都是安新月做的,每天起早貪黑還不落好。不過,安新月可不想安新平那麼愚孝。劉氏的打罵和老爺子的偏心她都記在心底,所以出嫁之後跟老爺子這邊幾乎沒了聯繫。要不是心疼安新平的那幾個孩子,安新月恨不得這輩子都不再見劉氏。
“媽,有什麼事兒您說話,別那麼說小月。”安新平忍不住開口替安新月解圍,可惜這卻更惹怒了劉氏,劉氏眼睛一瞪,蠻不講理地說:“怎麼?你們兄妹翅膀硬了?不能說了是吧!”
“就是,也不知道是誰把你們拉扯大的。”安新海適時地附和了一聲,一副“堅決維護親孃”的姿態。
安新月氣得臉上白一陣青一陣,不明白這世上怎麼會有那麼厚顏無恥的人,母子倆如出一轍。她對劉氏實在是沒什麼親情可言,可是還不能回嘴跟她講道理,不然的話這個只會撒潑的老太太只會呼天搶地地說你不孝順,甚至還會上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這麼多年,安新月早就摸清了劉氏的脾性,她也沒想到今天劉氏會過來,儘管氣得夠嗆,可還是一言不發。
安新平也有些頭疼,他也最怕劉氏給他們扣上一頂“不孝”的大帽子還不依不撓地說,此刻看着安新月委屈的臉色,安新平是既生氣又無奈,可到底是本性老實,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劉氏的強詞奪理。
安曉蘭憋了半天終於全部破功,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不怎麼客氣地說:“奶奶,您鬧了這半天,也該消停了吧。”
這屋子裡除去劉氏和安新海,大概所有人加起來都不敢像安曉蘭這樣說出一句這麼不恭敬的話來。倒不是說,這有多難,只是這裡的人以安新平爲首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實人,從小道德枷鎖就刻在了腦子裡,就算不至於愚孝害人害己,但骨子裡也是孝順的,面對長輩的時候,總是忍氣吞聲的多。這個村子裡的人,要麼像安新海這樣不把父母放在眼裡走出村子到外面的世界闖蕩的,要麼就是留下的骨子裡都透着一股子迂腐氣的貧苦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