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自然是不怕安新海的,聞言一個兩人都看着他,臉上的表情滿是輕蔑和不屑。這種好吃懶做又偷腥的男人,連小孩子也瞧不上。
齊氏一直防着安新海對她動手呢,不爲自己,也得顧着孩子。她對孩子是一樣,不管是誰的血脈,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都會盡全力保護。此刻,看着安新海暴跳如雷的樣子,齊氏終究還是有些畏懼的。
她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知道這個時候不是跟陳青爭辯計劃不計劃的時候。她只想儘快離開這個地方,所以微微地上前一步,低聲對陳青說:“咱們走吧。”
陳青這會兒對齊氏是百般呵護,生怕她動了胎氣,見齊氏開了口,猶豫片刻便也不做糾纏了,轉過頭去無視安新海的怒氣,自顧自地說:“這休書有沒有都一樣,但是作爲一個了斷,我希望你們還是寫一下,寫好了可以通知我,我派人來取。”
陳青這樣子着實囂張,但是沒辦法,人家有囂張的道理。村子再貧窮,那也分三六九等,人家幾個富人圈下郊區的地單獨住那也沒辦法,所以村子裡的人一直都知道郊區那一片的主惹不得。可現在大老闆走出來了,外面這些窮苦的村民也攔不住。當然,放到眼下的情況,他們也不想攔着,只想看熱鬧。
最憋屈的自然是安家的幾個人,尤其是安新海。老婆給自己帶了綠帽子,可是他卻憋屈地連一句難聽的話都不敢說,更別提動手了。此刻看陳青這個樣子,安新海有心豁出去教訓齊氏一下,可一看到齊氏身邊的那幾個大漢,安新海便退縮了。
可左想右想,這口氣也咽不下去。安新海最後只能惡狠狠地盯着齊氏,碎了一口,指着她說:“你他媽的給我等着!”
這原本只是一句無關痛癢的狠話,不過是爲了出一口氣。可偏偏現在陳青緊張齊氏緊張得很,生怕她肚子裡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聽到安新海這話,陳青雙眉一皺,原本已經準備回去了,卻堪堪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一字一句地問:“你剛剛說什麼?”
安新海哪裡知道自己隨口一句話就觸了人家的逆鱗,一時間啞口無言,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安新平到的時候,院子裡還是鬧哄哄的,裡三層外三層把安家圍了個嚴實。安新平在外面招呼了半天才勉強擠了進去,這也是好些鄰居認出了安新平纔給他讓了條路,否則安新平可能連自己家門都進不去。
不過,安新平來的挺晚,他從鎮上趕回來就花了不少時間,到的時候正趕上院子裡那詭異的氣氛。陳青怕安新海事後偷偷摸摸地對齊氏下手傷及孩子,所以死死地盯着他。安新海呢,已經窩囊地一句狠話都說不出口了,咬緊牙關死撐着沒說一句軟話,就這樣還只打哆嗦呢。兩邊對峙着,誰也不讓誰。
安新海一直不說話,漲紅了一張臉死撐着,然而其實並沒有人在乎他的反應。
劉氏忌憚這些人,一直罵罵咧咧的,卻也不敢大聲吆喝,那音調跟小媳婦似的,圍觀鄰居聽了都覺得好笑。老爺子也就說過那一兩句話,之後就一直黑着一張臉,陰沉沉地盯着眼前的一羣人,可也沒什麼具體的辦法,就那麼僵着。
至於兩個孩子,安正偉在注意到院子裡情況不對的時候就把安正華拉到屋子裡護了起來。他原本也沒搞清楚出了什麼事情,還以爲又是安新海惹了什麼人。結果,聽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是自己母親引起的。安正偉呆了很久才認清了一個事實,他們的母親,這是要拋棄他們了。然後,安正偉便像個石頭一樣愣住了,任外面吵得天翻地覆,再沒有半點反應。
安新平雖然聽鄰居說了個大概,但進了門還是被眼前的陣仗驚着了。他愣了一下才走過去,走到石桌邊,看了老爺子一眼,低聲問:“爸,這是怎麼了?”
老爺子沒說話,那邊劉氏哭天搶地地撲了過來,救命稻草似的抓着安新平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平子,你來的正好,我跟你爸都快讓人逼死了。”
安新平知道劉氏說話誇張,也沒往心裡去,只是看了不遠處的陳青一眼,又問了一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有人說話。片刻之後,倒是陳青咳嗽了一聲,接過了話頭,看着安新平的樣子還挺溫和,點點頭問:“是安大哥吧?”
安新平無奈,自家人都不搭理他,他也只能去迴應陳青的話,衝他點了下頭,“我是,您是?”
“鄙姓陳,單名一個青,住在城郊。”
“陳老闆。”安新平頷首,打量了一下陳青周圍的人,“您這是?”
陳青似乎對安新平的印象不錯,說話的時候還帶了點笑意,點了下頭先表示謝意,“阿梅跟我說了,她生曉星的時候多虧了您一家人幫忙,陳某人在此感謝你,如果你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我一定不遺餘力。”
陳青這話說得含蓄,不仔細去理解的話其實未必能反應過來。可現在這現場多少人在看着啊,其中更有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除了添亂什麼都不會。有些人一聽這話立刻嚷嚷了起來,雖然聲音不大但也讓在場的人都聽到了。
“怎麼個意思?這安家去年生的那丫頭不是安新海的種啊?”
這話一出,人羣裡立刻炸開了鍋,有質疑的,有嬉笑的,有看笑話的……各種各樣的聲音不斷地往外傳。
安新海起先迷茫了一下,隨即很快反應過來了,猛地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快登出來了,他恨不得跟劉氏一樣衝過去揪着齊氏的腦袋,敲開她的腦袋看個清楚。可惜他終究是沒動,此時此刻只是咬牙切齒地說:“齊梅,你他媽的給老子說清楚,安曉星到底是誰的?”
齊氏看了他一眼,抿了抿脣沒說話,把目光移向了陳青。
這樣子分明就是默認了。安新海一張臉白了紅,紅了又黑,滿腔的怒火終於壓抑不住,跳起來就衝了過去,罵着:“老子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