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少拿生活費嚇唬我?”劉氏瞪着眼睛努力地想要做一個兇惡的表情出來,可惜磕磕絆絆的語氣還是泄露了她心底的緊張。
“不是嚇唬您,我是說真的。”安新平聳了聳肩,不緊不慢地說:“本來今天是星期天,生意應該很好的,可是現在呢?您自己看到了,自從你進來之後,一個客人也沒有。就咱們一堆人圍在屋裡這個架勢,誰敢進來買東西?我不想嚇唬您,但是您一直在給我搗亂,還拿‘斷絕關係’這種話來威脅我。我就這麼跟您說吧,我掙不到錢,就沒錢養活全家,更沒錢給你和爸,到時候你和爸肯定不讓,那怎麼辦?可能就真的只能走到斷絕關係那一步了。反正我也不指望你們補貼我,我要是沒錢給你們的話,那這關係也確實維持不下去了。”
安新平這些話句句在理,而且被他面無表情地說出來極具威懾力。劉氏傻愣愣地看着他,眼淚都不記得流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劉氏進退不得的時候,安新海猴子一樣竄了過去,一個勁地對她使眼色,嘴上說着:“媽,您看這是幹嘛呢?別耽誤了大哥做生意不是?”說着,順勢把劉氏拉了起來。
劉氏勉強找了個臺階,順着安新海的手站了起來,嘟囔了一句,“我也沒想影響他做生意。”
安曉蘭翻了個白眼,心說這母子倆真是一個德行,只要提到錢就什麼節操都沒有了,安新海這會兒叫“大哥”叫得倒是親熱。可惜,安新平就是嚇唬嚇唬劉氏,要是真的如他說的那樣,能斷絕關係就好了。
安新平見劉氏的氣焰下去了,當然要順勢把話說清楚,他也不是一味地任人欺負的,他也得養老婆孩子不是。所以在安新海拉着劉氏重新坐下之後,安新平便繼續用他那特有的平靜語調說:“媽,我不瞞您,張全剛開始做服裝店的生意時,我的確是幫了不少忙,出錢又出力。但那是看在小月當初照顧蘭子他們姐弟三人的份上,我不能忘恩負義,更何況小月是我妹子,嫁出去了也是我妹子。爲了幫張全,我和英子把手裡的錢剛拿出去了,那段時間我們又剛租了門面,日子過得也很拮据,可即使這樣,我還是按時給了你們生活費,也沒向你們訴過苦更沒因此要過你們一分錢,這一點,我問心無愧,沒有對不起你跟爸。”
安新平見劉氏不說話,估計是被自己剛剛的樣子唬住了,她不說話也好,便看了安新海一眼,繼續說:“新海是我弟弟,他要是想找份穩定的工作或是安安分分地做點小生意,我都贊成也鼓勵他這麼做,能幫的忙我也願意幫。但是您得搞清楚,我做哥哥的,不是菩薩,也不是散財童子,我不能隨隨便便地拿出來多少錢給他開錢,我沒那個能力,也拿不出來那麼多錢。您相信也好,不信也罷,這話我只跟您說一次,以後這件事情就不要再提了。還有,您不要總以爲我們家有多少錢,還都被英子藏起來了。一家人過日子,家裡有多少積蓄我知道。以後我那是那句話,生活費正常給,如果以後生意真的做好了,生活費自然會加的,這個不用您說,該孝順你們的我一分都不少。其他的,您就不要想了。”
安新平說了這麼一長串的話,劉氏總算是回過神了,雖然有所收斂,但還是不滿安新平的態度,,撇了撇嘴,沒好氣地說:“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我能想什麼?”
“就是這麼個意思,我說話不好聽,您別在意。”安新平不痛不癢地說。
安新平這些話說得直白又不留情面,再傻的人也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安新海一看左右是撈不到好處了,就拉着劉氏準備離開。剛剛劉氏那麼撒潑,安新平都沒鬆口,看來以後他這個老實大哥的名頭要換換了。想着,安新海便拉了拉劉氏的胳膊,還衝齊氏使了個眼色。齊氏今天就是來看熱鬧的,如今熱鬧看夠了,自然也準備離開了。
“媽,咱走吧,別打擾大哥做生意。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想辦法,我都這麼大人了,您就甭操心了。”安新海說着,還一個勁地給劉氏遞臺階,這麼一來,既把劉氏的面子找了回來,也不至於讓安新平跟他們的關係真的鬧的那麼僵。
安曉蘭翻了個白眼,心說還不是爲了錢。她今天竟然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這簡直是奇蹟,當然也是因爲今天的安新平太霸氣了,直接把劉氏都唬住了。
看着一行三人要走了,安曉蘭不自覺地又把目光放在齊氏身上了。如果齊氏真的把安曉星送到陳家去了,那說明她不是一點打算都沒有的,她是有想法的,只是她到底想怎麼做呢?
不僅安曉蘭在看齊氏,不情不願地跟着安新海往外走的劉氏也無意間瞥了齊氏一眼,然後突然福至心靈,想起了齊氏昨天晚上說過的話。
劉氏也是今天手段使盡了索性不在乎臉面了,把踏出去的一隻腳收了回來,轉過身指着齊氏對安新平說:“平子,既然你那麼說了,媽也不勉強你什麼了。但是你弟弟的情況你是知道的,你就幫幫忙,讓海子他媳婦兒在你店裡打工,你每個月多少給她發點工資,也好補貼家用。”
聞言,齊氏猛地瞪大了眼睛,差點就脫口而出說她不來打工了,但話到了嘴邊及時忍住了。她昨天也就是那麼一說,主要是想遊說劉氏來討便宜。沒想到劉氏撒潑不成,竟然真的要把她丟在這裡。齊氏自己不好說什麼,只好去看安新海。沒想到這一轉臉心就再次涼了,安新海竟然一臉期待地去看安新平的反應,也沒覺得劉氏的提議有什麼不妥。
幸好他們打的什麼算盤安新平心知肚明,一點面子也沒給,直接搖頭拒絕了。“這就不用了,我們這個小店,每個月利潤也沒有多少,實在是請不起人。”安新平說着,還轉臉看了齊氏一眼,微微頷首,“弟妹,你見諒。”
“大哥,我明白的。”齊氏心裡鬆了口氣,臉上還是配合地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
劉氏眼看安新平一點點情面都不顧,臉色又難看起來,冷哼一聲,一句話都沒有就拉着安新海離開了。齊氏回頭衝他們點點頭,連忙跟了上去。
安新平也沒指望劉氏能和顏悅色地跟他們說“再見”,眼看着人消失在門外,跟林啓英對視了一眼,無奈地搖搖頭,大大地嘆了口氣。真是每次應付劉氏都跟打仗一樣,而且這仗是一次比一次難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