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沒想到會半途遇到安曉蘭被撞了個正着。今天發生的事情太突然了,安曉蘭去找他的時候狀態又不好,楊景回家之後想來想去都不放心,所以天黑之後特意摸過來看看。楊景知道安曉蘭的父母在家,所以只想着在他們家門外看看,沒想到還沒到呢卻意外碰上了安曉蘭。
楊景跟這個村子裡的人都不熟,走這條路也只能是去安曉蘭家,所以見她問起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笑着說:“本來想趁着這會兒去你家看看的,你爸怎麼樣?”
“沒什麼事了,還是老毛病,只是這次發病的時候有點嚇人。”
楊景點點頭,也放下心來,回頭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小路,奇怪地問:“你怎麼這個時間去你爺爺家啊,有什麼急事嗎?”
“也不算急事,就是我自己比較着急,想盡快解決了。”安曉蘭抓了抓頭髮,不好意思地笑笑。
楊景失笑,“到底什事啊?”
“是我媽,她答應跟我爸留下來了。”一說到這事兒,安曉蘭就高興,眼睛都笑得眯起來了。
“是嘛,那太好了。”
“所以啊,我想去我爺爺家。”安曉蘭說着就繼續往前走去。楊景本來就是去看安曉蘭的,這下偶遇了也不用去安曉蘭家了,就跟安曉蘭一起不緊不慢地往前走着。安曉蘭邊走邊說:“我爸媽留下來,爺爺奶奶肯定不同意。我爸的那個性格……算了,反正我決定自個兒去跟爺爺奶奶說,早點攤牌,我也省心。另外,省的我爸醒了又猶豫不決地再生出什麼變故來。”
“難怪你那麼着急了。”楊景快走幾步跟安曉蘭並肩,“走吧,正好送你去爺爺家。”
“不用啦,你回去吧,阿顯一個人在家呢吧。”
“這麼晚了,你一個人我不放心。你不用擔心阿顯,我來之前已經把他安頓好了。”
“那好吧,反正也不繞路,一起走吧。”安曉蘭語調輕快地說,反正跟楊景已經很熟了,也不再推辭。
到了那邊之後,安曉蘭先站在門口往裡面看了看,見院子裡有燈光,這才轉身對楊景說:“你先回去吧。”
“嗯,去吧。”楊景點點頭,並未多說什麼。等安曉蘭進了院子之後,楊景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大門,轉身走了幾步,在不遠處的牆根下坐了。
安曉蘭今天來得有點晚,不過客廳裡的燈還亮着,她知道老爺子的習慣,晚上吃過飯之後,老爺子喜歡在院子裡坐一會兒,天冷的時候,他就開着客廳的燈坐在客廳靠門口的地方。一般情況下,劉氏安頓好兩個寶貝孫子之後就會坐到老爺子身邊做一些家務活,這個時間,倒是老兩口難得和氣溫馨的時刻。
家裡的大門一般都是臨睡前才閂的,安曉蘭知道門沒鎖就直接進去了,推門的動作很輕,甚至都沒發出聲音。進了院子之後,果然就見老爺子和劉氏雙雙坐在門裡。安曉蘭自認早上那一場之後,老爺子和劉氏不會樂意看到她的。本來,這邊的所謂親人對她也沒什麼好臉色,再說了,安曉蘭也不是來講和的,所以也不在意。
直到安曉蘭走近了,老爺子才注意到她,劉氏更是嚇了一跳,出口就沒好話,沒好氣地說:“死丫頭,你又來幹什麼?還不聲不響的,想嚇唬誰啊。”
“爺爺奶奶。”安曉蘭叫了一聲,站在門口沒動。
老爺子看了她一眼,沒動聲色,“你爸怎麼樣了?”
“爸爸的身體是長年累月累出來的毛病,要好好休養。”安曉蘭順勢說。
“那你跟你媽就好好照顧你爸吧。”畢竟是自己的長子,老爺子自然是關心的。
“爺爺,我這個時候過來是有事跟你們說的。”
“死丫頭,你又想幹什麼?”劉氏跟着鬥雞似的一見安曉蘭就不淡定了,手裡的活兒都丟了,站起來擋在了門口。
安曉蘭看着劉氏擋在跟前,看都沒看他,只是越過劉氏看着老爺子繼續說:“爺爺,是關於我爸的,要是你們今晚沒時間,我就明天再來。”
“行了,你進來坐吧。”老爺子咳嗽了一聲,看了劉氏一眼。
劉氏回頭看了看,這纔不情不願地挪動自肥胖的身體,給安曉蘭讓出了一條縫。
安曉蘭直接無視了劉氏,徑自走到桌邊坐下,絲毫沒了以前在這個家裡時戰戰兢兢的模樣。老爺子看在眼裡,只能暗暗感慨,女大十八變。
知道自己不討喜,所以安曉蘭在這邊說話一向是開門見山的,剛坐下來就緊着開口說:“我來是告訴爺爺奶奶,我爸媽不打算回之前的工廠打工了,他們打算留下來。”
“賤蹄子你說什麼呢?”一聽說自家的經濟來源沒有了,劉氏又開始跳腳了,跺着腳恨不得撕碎了安曉蘭似的,指着她恨恨地說:“陳家的親事還沒完呢,你又想出什麼幺蛾子?”
“陳家的親事不是過去了麼?”安曉蘭不甘示弱地反問,“上午鬧了半天還沒完啊,我爸都暈倒了,奶奶你還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你讓你爸媽年後留下來,你什麼意思啊?”
“字面意思。爸爸的身體已經不能再出去打工了,他什麼樣子奶奶你又不是不知道,還要讓他出去累死累活地掙錢嗎?”安曉蘭說着,看了老爺子一眼,意味深長地說:“奶奶,不會是因爲爸爸不是你親生的,所以你一點都不心疼吧。”
“你……你個死丫頭怎麼說話的!”劉氏這話雖然嗓門依舊大的嚇人,但底氣卻不足,吼完之後還看了老爺子一眼。
早上安新平暈倒的時候,劉氏的反應大家都看在眼裡。後來,安新平被人拉走之後,劉氏想想自己的所作所爲也有點心虛,知道自己做法不當。好在老爺子沒說什麼,劉氏才鬆了口氣想糊弄過去。結果,這一天還沒過去呢,安曉蘭就又上門了,還故意挑老爺子不愛聽的說。
安曉蘭笑了笑,慢悠悠地問:“那您怎麼那麼激動啊?我爸都這樣了,做父母的,誰會逼着兒子出去受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