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費的事兒還沒完呢,安新平又提起了安新玉結婚的事情。當初,劉氏打着小女兒結婚的旗號去跟安新平要錢,雖然安新平聽了安曉蘭的話最後只給了一百,讓劉氏很不滿意。可是,這話終究是說出去了,錢也給了,可是這麼長時間,安新玉都沒回來,這其中緣由不言而喻。
那邊老爺子還生着氣呢,安新平突然又提起這件事情,擺明了是打了劉氏的臉。可是,這一次老爺子和劉氏縱使生氣,安新平也沒讓步。
老爺子就算生氣,可安新平說的句句在理,他也不好說什麼。這麼僵持着也不是辦法,老爺子沉默良久還是妥協地開口道:“行了,這次是委屈蘭子了,是阿海不好,喝多了犯糊塗。你們回去吧,好好養着。”
雖然老爺子算是幫安新海認了錯了,但這顯然不是安新平滿意的結果。但是,再僵持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的。安曉蘭心知肚明,終於拉了拉安新平的袖子,輕聲說:“爸,我們回去吧。”
安新平點點頭,彎腰把安曉蘭背到背上,要走之前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身對劉氏說:“對了媽,以後再給生活費的話,我這邊就只給之前的一半了,剩下不足的您讓阿海補上吧。”
“什麼?!你——”劉氏一愣,瞪大了眼睛剛要說話,可是安新平卻直接轉過身揹着安曉蘭出去了。劉氏沒出口的話被堵在了嗓子眼,而且這麼對她的還是安新平,劉氏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看着安新平離開的背影,指着他看着老爺子說:“老頭子,看看你的好兒子!”
安老爺子氣得直接丟了柺杖,可是這氣不好對着安新平撒,而且安新平也沒給他們撒氣的機會。所以,老爺子就只能去怪責始作俑者。一下子把柺杖丟出去老遠,老爺子瞪了劉氏一眼,恨鐵不成鋼地指着安新海說:“你看看你的好兒子!幹了什麼好事!他要是不去動安曉蘭,平子能這樣嗎?!你還怪別人?要是小玉被人打了,你能善罷甘休啊!”說完,氣呼呼地出去了。
“我……”劉氏張了張嘴,越想越生氣。要說平時她還能無條件袒護安新海,可是這一次,她想袒護也袒護不了。安新海出了個氣,結果他們少了一個月的生活費,不僅如此,以後每個月的生活費都得減半,這不是要了劉氏的命嘛!一想到這裡,劉氏的火就蹭蹭地往上冒,眼下也就安新海這個倒黴鬼在跟前呢。劉氏氣不過,脫了拖鞋追着安新海後面邊打邊罵。
外面的院子吵吵鬧鬧了一早上,屋子裡齊氏也把這事聽了個明白,她看着懷中熟睡的嬰兒,聽着外面劉氏打罵安新海的動靜,微微地笑了笑。
安新平帶着安曉蘭離開之後,安曉蘭想着安新平走之前說的話,忍不住挑起嘴角笑了笑,好奇地問:“爸,你真的決定以後生活費少給一半嗎?”安曉蘭知道安新平孝順,沒準只是嚇唬嚇唬劉氏的。
“嗯。”安新平簡單地應了一聲,卻實實在在地表明瞭自己的決心。
安曉蘭知道安新平做了這樣的決心,心裡肯定不好受,雖然在她看來,這樣的決定於他們而言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可是,安新平素來孝順,能逼他做這樣的決定可見他對老爺子和劉氏是多麼的灰心,心裡又怎麼可能因爲每個月少給了幾百塊錢而開心呢。
緊了緊摟着安新平的臂膀,安曉蘭抿了抿脣,還是忍不住安慰道:“沒關係,省下來的錢咱們先收着,以後如果爺爺那邊真的遇到困難了,咱們再給他們就是了。”
“這樣也好。”安新平偏了偏頭,看了安曉蘭一眼,嘆了口氣說:“蘭子,委屈你了。”說到底,這一趟他還是沒給女兒把公道討回來,被那一家三人以“醉酒”的藉口糊弄過去了,安新海甚至連一句道歉都沒有,這實在是讓安新平生氣。
安曉蘭笑了笑,搖搖頭認真地說:“爸,我不委屈。”
在這個重男輕女的村子裡,安曉蘭從未想過父親會爲了自己這麼忤逆老爺子。在她的上一世,父母常年在外,安曉蘭又早早地嫁人了,她並未過多地體會過父女親情。老爺子如此不看重女孩子,安曉蘭曾經以爲,父親多多少少會受些影響。可沒想到,安新平會爲了她這樣一個“賠錢貨”做到如此地步,至少在安曉蘭看來,她已經很滿足了,並且深受感動。正因爲這樣,安曉蘭纔會說出那樣的話來安慰安新平。在他們看來,每個月少給的那一半錢已經不算什麼了,重要的是親情。
“蘭子,你睡一會兒吧,畢竟傷着,還是要好好養一段時間的。”安新平說着,聲音都比平日子溫柔了不少。
安曉蘭其實不困,但還是輕輕地應了一聲,歪着腦袋靠在了安新平的背上。她剛要閉上眼睛,卻看到另一條岔路上有個熟悉的背影,安曉蘭眨眨眼睛,盯着看了幾眼,那緩緩走遠的人影不是楊景嘛。
看了看他離開的方向正是她爺爺奶奶家,安曉蘭愣了一下立刻就反應過來了。顯然,楊景早上碰到他們之後並沒有像他說的那樣去學校,而是在他們之後到了安家的外面,默默地守着,看他們安然離開了,自己這才放心地離去。
安曉蘭眨了眨眼睛,心裡暖暖的,不管是靠着的這個寬厚的肩膀,還是那個漸漸走遠的熟悉的身影,都讓她覺得心裡溫暖極了,就好像寒冷的冬天突然間便已遠去,溫暖和睦的春天不知不覺間依然來臨。
春天到來,其實對於安曉蘭他們是個噩耗,那意味着散發着金錢味道的黑木不能再摘了,下面就得等上足足一年。安曉蘭還在懊惱自己腳傷了,不能抓住最後的時間跟楊景一起去北山採藥呢,結果楊景在週六的時候跑了一趟北山之後空手而歸,遺憾地告訴她,天氣回暖,黑木不能繼續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