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和安曉蘭之間一向是坦誠相待的,彼此沒有秘密,也沒什麼需要刻意瞞着對方的事情。安曉蘭剛重生回來的時候那滿懷戒備的心在楊景的關懷下一點一點鬆懈,到現在已經把楊景當作是除了家人以外最親近的人了。有些事情,安曉蘭甚至不會跟父母說,但她會無條件地跟楊景說,大到齊氏那樣的事情,小到林雪和陳元的八卦。
聽安曉蘭說了林雪喜歡陳元的事情之後,楊景便記在了心裡。第二天到了濟德堂,楊景不自覺地就往林雪的方向看了看,不經意間,目光就飄了過去。這要是被有心人看到了,大概會以爲楊景對林雪有意思呢。
其實楊景只是覺得奇怪,這林雪跟陳元雖然都在濟德堂,勉強算得上在同一個屋檐下公事,但他們明顯是兩個世界的人,連接觸瞭解的機會都沒有,林雪怎麼就動心了呢?楊景這麼想着,就有些鑽牛角尖了,好像非要看出個所以然來似的。一開始還只是不動聲色地瞥兩眼,後來動作越來越明顯,自己還不自知。
安曉蘭在一旁看着,哭笑不得,連忙偷偷地制止了。
楊景看了一眼拉着自己胳膊的手,擡起頭看安曉蘭,用眼神無聲地詢問着,怎麼了?
安曉蘭嘴角抽了抽,用手裡的草藥擋着自己,瞪了他一眼,低聲說:“你別再盯着林雪看了。”
“哦……”楊景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果真收回了目光,跟安曉蘭一起按照火叔的要求把他們帶來的草藥一堆一堆分好,小聲地回了一句,“我就是覺得奇怪,算了等回去再說吧。”
“嗯!”安曉蘭點點頭,不再說什麼。
不遠處的林雪在忙碌的同時也看了看安曉蘭,正好看到她跟楊景低頭耳語的樣子,兩人自然而然的親密,彼此的眼睛裡只有對方。林雪看着,莫名地生出了一絲羨慕。
安曉蘭剛到的時候跟林雪聊了一會兒,後來火叔來了,驗收了他們的草藥之後讓楊景分門別類並且按分量存放好,安曉蘭便過去幫忙去了。楊景他們這次帶來的草藥很多,大多數都是曬乾了可以長久地存放的,火叔對楊景這做事嚴謹的態度越來越滿意,索性就讓他自己整理入庫了。本來安曉蘭是想跟林雪聊一會兒就走的,結果看楊景在弄草藥,便自發地留下來幫忙。
安曉蘭他們來得早,等所有草藥都整理完晌午還沒到。今天不是楊景到濟德堂實習的日子,所以弄完之後他就想跟火叔說一聲,跟安曉蘭一起回去。結果,他剛擡腳要往後面的辦公室走,沒想到前面人影一閃,有個人先走了出來。楊景還沒看清是誰,就聽到林雪驚喜地叫了一聲,“陳少爺——”
楊景趕緊停下腳步,跟陳元點頭致意,百忙之中還抽空八卦地想着,看來林雪是真的對陳元有意思啊!
乍看到陳元,安曉蘭也愣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間而已,她很快掛上笑容,衝陳元點點頭說:“好久不見。”
陳元大概是聽夥計說了安曉蘭和楊景都在,看到兩人也不意外,只是看了楊景一眼,奇怪地問:“去後面找人?”
“找火叔,他在嗎?”
“他剛走,從後門出去了。”
“這樣啊……”楊景擺擺手,“沒什麼事,今天從來的草藥我已經整理好入庫了,火叔都驗過了,我跟他說一聲,就先回去了。”
陳元點點頭,又看了安曉蘭一眼,見兩人都是一副準備離開的樣子,頓了一下,突然提議道:“許久沒見了,時間還早,不如到我辦公室坐坐?”
楊景沒立刻回答,而是看了安曉蘭一眼。巧合的是,安曉蘭也在看他,兩人都覺得貌似跟陳元沒什麼好聊的,可是人家已經開口了,就這麼拒絕的話也不太好。
陳元注意到兩人那默契的對視,眼角微不可聞地跳了一下,擡頭的時候正好對上了林雪往這邊看的目光,見那兩人猶豫,陳元便笑着說:“林雪也一起來吧?沒記錯的話,林雪跟你是同學吧?”說着,看向了安曉蘭,這最後一句話當然也是問她的。
“啊?”林雪聽到自己的名字,愣是沒反應過來陳元剛剛說了什麼,緊張又驚訝地愣在了原地。
安曉蘭無奈,只得點點頭說:“是啊,我們是同學。”說着,看了楊景一眼,順勢說:“那就打擾了。”沒辦法,林雪是她拖了陳元的人情才介紹進來的,人家都這麼說了,她也不能不識好歹。楊景當然也沒什麼意見,見安曉蘭看自己,便點了點頭表明了態度。
陳元也不知道原來是打算出來幹什麼的,反正邁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來,轉過身坐了一個“請”的動作,紳士地讓安曉蘭先走。安曉蘭有些尷尬,拉過還發愣的林雪走在了前面,楊景和陳元並肩跟在後面。
剛到院子裡,小八就迎面走了過來,見陳元跟這幾個人一起,連忙高興地跑了過來,笑眯眯地問:“陳元哥哥,喝茶嗎?”
“嗯,小八,要今年最新的茶,你去泡吧,一會兒過來大家一起聊聊天,反正你們都認識。”陳元說着,領着幾人進了他的辦公室。
小八聲音清脆地應了一聲,提起裙子歡快地跑了出去。
安曉蘭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他們這幾個人會坐下來喝茶聊天。這感覺有些新奇,可也着實尷尬,剛落座的時候誰都沒有說話,空氣裡瀰漫着詭異的沉默氛圍。其實,算起來的話,陳元比他們這幾個學生也大不了幾歲。
陳家在鎮上是大戶人家,可是這裡跟外面的大城市依舊沒法比,不像外面的富家子弟紛紛選擇出國求學,在這裡,人們依舊沒把學歷和知識放在心上,就連陳元也只是上到初中而已。他沒有繼續上學的想法,父母也希望他早日進濟德堂多鍛鍊鍛鍊,因此連高中都沒有上,這也是陳元當初理解不了安曉蘭的地方。雖然他嘴上說着支持安曉蘭上學練書,但其實心裡並不覺得多上幾年學會多有用。
林雪一直比較拘謹,挨着安曉蘭僵硬地坐着。因爲林雪要挨着安曉蘭,所以楊景坐到了安曉蘭的對面。直到小八端着茶盤進來,屋子裡尷尬的氣氛才稍稍緩和。
小八給買個人都派了茶之後就在陳元的示意下坐在了他旁邊,坐下之後,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有意,小八擡眼望楊景的方向瞄了一眼。這個小動作正好落在安曉蘭的眼裡,安曉蘭微微一愣,心思一動,莫非小八心裡還有楊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