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今天跟安曉蘭聊得挺晚,意外的是,安新平和林啓英今天也回來得挺晚。直到楊景離開,他們還沒回來。楊景本來是有心陪安曉蘭多待一會兒,可是又擔心家裡的楊顯,最後還是安曉蘭開口下了“逐客令”,楊景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好在快走到路口的時候,楊景遠遠地聽到了安新平和林啓英說話的聲音。放下心來的同時,楊景連忙加快腳步往家的方向走去,避免撞上安新平夫妻。雖然那夫妻倆對楊景挺好,可楊景總是擔心這麼晚打擾,他們到家會責備安曉蘭,因此都躲着走。
因爲記掛着家裡的楊顯,楊景走得有點快,結果意外地又碰到了一個熟人。
雖然已經立春了,但是夜裡的風還是很涼。天上的雲彩飄來飄去,月亮也飄飄忽忽地看不真切。這條路楊景走了無數遍,即使沒有月光,他閉着眼睛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就是這樣寂靜的夜裡,卻有一個粗獷的男聲順着風聲斷斷續續地傳過來。楊景起先沒注意,後來走近了才發現聲音耳熟。
更何況,走近之後,楊景也發現那個聲音嘴裡罵的全是粗俗不堪的髒話,到後來直接帶上了名字,指名道姓的罵,而這被罵的人就是他剛剛纔見過的安曉蘭。
安曉蘭的名字出來之後,楊景已經確定了前面的人,正是之前一怒之下把安曉蘭打了的安新海。楊景眯了眯眼睛,故意放輕了腳步,悄無聲息地跟着。
擡起頭看了看被厚厚的雲層遮住的月光,腦海裡浮現出不久之前在這條路上看到的安曉蘭那狼狽的樣子。楊景看着前面安新海若隱若現的背影,放在身側的手漸漸握緊。他知道,替安曉蘭報仇的機會來了。
在今天偶然撞到安新海之前,楊景倒是也沒動過要替安曉蘭討公道的心思。安曉蘭出事的第二天,人家安新平已經揹着閨女去找過老爺子了,那之後,楊景便也把這茬放下了。
當時他在安家的門外守着,雖然看安新海之後還是安然無恙的有些不痛快,但是他也沒指望安新平真的把安新海打一頓,而且後來安曉蘭都告訴他關於生活費的事情了,所以楊景便也不做他想了。
可是,現在偏偏冤家路窄地碰上了,而且安新海嘴裡不乾不淨地一直在罵安曉蘭,楊景冷冷地看着,心說命中註定他安新海要遭此一劫。
安新海似乎是喝醉了,走路走得不快,搖搖晃晃地,好像隨時都會摔倒似的。楊景不動聲色地在後面跟着,便四處打量着,看看路邊有沒有什麼趁手的工具之類的。
楊景倒是不怕被安新海看到,可是聯想到安老爺子和那不講理的劉氏,如果安新海知道是自己打了他,那最後這筆賬肯定會算到安曉蘭頭上,所以楊景想着,不能讓安新海看到自己。
安新海醉的不輕,嘴裡罵罵咧咧地一路往前走,倒是一直沒發現身後有人跟着。楊景走在他身後,一邊走一邊看着路兩邊有沒有什麼能用的東西,快到岔路口的時候,總算是讓他見到了一個破破爛爛的麻袋。
那麻袋已經破得裝不了東西了,上面有好幾個洞,不過楊景還是欣喜地撿了起來,心說天助我也,那破麻袋用來擋着安新海的視線正好。
眼看着再往前走就要到村口了,到時候動靜太大的時候再把村裡的人招來。楊景不再猶豫,順手從路邊撿了一根比較粗的樹枝,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大概是終於意識到身後的腳步聲了,安新海迷迷糊糊地停下過去,慢悠悠地轉過身想看一眼,那麼晚了誰跟他一樣還在外面晃盪。
結果剛轉過身就眼前一黑,楊景拿着麻袋不偏不倚正好套在了安新海的腦袋上。怕安新海掙脫開,他還特地把麻袋往下拉了拉,直接套到安新海的腰下面,把他的雙手也纏住了!
“唔!什麼東西!是誰!”安新海驚慌失措地喊了一嗓子,可惜楊景哪裡會回答他啊!
一腳把重心不穩的安新海踹到地上,楊景撲過去先對着他臉的位置給了幾拳,也不管打在哪兒了,反正是腦袋的位置就行。楊景現在還記得安曉蘭當時那高高腫起來的半邊臉頰呢,氣不打一出來,只想着以牙還牙了,手裡的樹枝都沒用,對着安新海的腦袋就是幾個拳頭砸了過去。
安新海運氣也不好,楊景那幾下還都砸在他臉上了,疼得他嗷嗷直叫,越疼越慌亂,閉着眼睛在地上打滾,想掙脫開身上的麻袋,可是手忙腳亂的又不得章法,半天也沒掙脫開。
楊景打了幾拳解氣了,這才站起來拿着樹枝照着安新海的身體抽過去,一邊暴打,一邊還用腳踹了幾下。楊景以前小偷小摸慣了,這一片的人都不喜歡他,有時候難免會遇上幾個找茬的,楊景也從來不退讓,上去就幹架,所以論打架,雖然楊景比安新海年紀小,個子也沒他高,但可比他有經驗。
一頓打招呼得安新海哭爹喊娘,還沒用得到最後也沒把拿破麻袋拿下來。楊景最後打夠了,也出氣了,看安新海沒用成這個樣子,心裡也不屑,便把樹枝一扔,拍拍手走了。
安新海喝了酒,身上沒力氣,又被打得全身都疼,躺在地上嗷嗷叫喚了半天才期期艾艾地停下來。也不知道打他的人走了沒有,顫顫巍巍地把麻袋拿下來,四處看了看,見周圍沒人了,這才磕磕絆絆地爬了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一頓打把安新海嚇得不輕,儘管身上哪裡都疼,安新海還是見了鬼似的連忙往家裡跑去,好像深怕那人還會回來似的。
“媽——媽——”一進家門,安新海便哭着嚎了起來,,剛到院子裡,就立刻抱着石凳子歪到了地上,好像自己胳膊腿啊都廢了似的,一個勁地衝着屋裡哭嚎着,平時那副囂張跋扈的嘴臉早就不見了。
“怎麼了!”劉氏在睡夢裡被吵醒,罵罵咧咧地出來,一肚子的火氣,見齊氏那屋沒動靜,便順勢把矛頭指向了齊氏,操着大嗓門罵道:“都死啦!娶個媳婦有什麼用!丈夫嚎成這樣子,也不知道出來看一眼,跟個死人似的!”
結果,話音剛落,迴應她的不是齊氏,而是寶寶的哭聲。劉氏的火氣更大了,火大地踹了一下門板,便快步走了出去,那邊,安新海還在院子裡嚎着呢。到底是兒子重要,劉氏當然是先顧着兒子了。
臥室裡,齊氏輕輕地拍着襁褓裡的孩子,柔聲哄着,聽着外面安新海誇張的嚎叫,臉上沒什麼表情。
劉氏一開始以爲安新海是喝多了發酒瘋呢,結果到院子裡一看,就看安新海倒在一邊。正好這個時候月亮露臉了,皎潔的月光下,劉氏把安新海的狼狽樣子看了個清楚,立刻也開始哭天搶地起來。
劉氏一個箭步衝過去,扶着安新海,回頭衝着屋裡叫喚,“老頭子啊!你快出來,咱家海子這是怎麼了!你快來看啊!”
“媽——媽——”安新海一個三十幾歲的大男人,抱着劉氏賴着,就是不起來,還一個勁哀哀叫喚,可憐兮兮地說:“媽,我疼——我讓人打了!你快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