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卿婉這一模樣落在衛遠的眼裡,以爲她是因自己的話動了怒,趕緊跪下道:“小人口無遮攔,還請小姐恕罪。”
“怎麼了這是?”方宏剛在書房處理完一些事情,雷打不動地每日都在這個時候,來到西院看看方卿婉的狀態,也想趁着這個機會多陪陪女兒,一來便瞧見方卿婉皺着眉頭在發呆,西院的丫鬟小廝們蹲得蹲站得站,還有一個跪着的。
“老爺。”大家趕緊從退到兩邊,向方宏行禮,衆人的聲音驚醒了正在沉思中的方卿婉,她從椅子上站起來,笑着走向方宏,用手挽住方宏的胳膊,撒嬌道:“爹,你可算來了,不是說好這些天不忙公事的嘛,對了,我們剛剛在說故事,給你介紹個人,”方卿婉朝向衛遠,說道:“衛遠是咱們府上車伕李叔的兒子,女兒覺得他腦袋很是靈光, 我覺得他若是跟着大哥,定然是一把好手。”
“能得到你認可的人,肯定不錯,”方宏點點頭:“我沒有意見,你直接問你大哥便是。再說了,這府上的人,還不是隨你支配嘛,以後不用再跟我打招呼了。”
現在的方卿婉跟以前不一樣,經過這幾天方堃的查探,方宏知道了很多方卿婉近來的事情,可謂有勇有謀,不愧是自己的女兒,方宏撫了撫自己的鬍子,看着眼前的少女,真是,跟她娘越來越像了。
“謝小姐誇讚,謝老爺。”跪在地上的衛遠還以爲自己說錯話會受到懲罰,沒想到方卿婉竟然還在相爺面前誇了自己,還要將自己送到大少爺手邊當差,衛遠激動地在地上連磕了三個頭,果然他爹說得對,好好給小姐做事,定是不錯的。
“小姐,這是孟府表小姐送來的東西和信。”一旁的管家候了半天,總算找到機會上前。
“哦?孟府表小姐?”方宏眉毛一挑,沒記錯的話,孟府不是孟子蓁的孃家嘛,方卿婉受傷之事方宏到底還是沒有原諒二房,尤其是近來知道孟子蓁經常針對方卿婉,方宏現在對那個弟妹很有意見,跟她相關的人當然也難以在他面前得到什麼好臉色。
孟若琳的事自從發生之後,就被孟府瞞了下來,當天在庵中的人如若不是貼身侍女,都已被髮賣了,更何況方卿婉提前跟方堃說過庵中的事,所以即便查到了這裡,方堃也按照方卿婉的意見,沒有跟方宏說,畢竟沒有確切的證據,說出來反倒壞了後面的計劃。
“嗯,孟若琳,之前中秋宴她來過咱們府中,年齡和女兒相仿,私下也曾一起玩耍過。”知道孟府此時來信的原因,方卿婉就藉着姐妹之間的聯繫插科打諢,避免引來方宏過多的猜測。
看着方卿婉打開信件,大致看了兩眼,也不過是一些關心的話語,方宏便也沒再說什麼。
“爹,我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看你最近也是越來越忙了,你明日便銷假回朝吧。”受傷想要達到的效果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接下來的計劃也該實施起來了,至於方宏,於情於理她也該讓父親做他想做且應該做的事了,永川國少不了宰相,至於後院,至於那些有奢妄之心的惡徒,便交給她逐一解決吧。
“婉兒……”聽到方卿婉的話,方宏不感動是假的,自從他休假在家,皇上便三天兩頭派人送來暗件,尤其是這幾天,匈奴遞了降書,番邦派了使者前來永川,已經在路上了,如何接待番邦使者,要提前做好哪些準備,這些都是他要負責的事情,奈何方卿婉這次傷得如此之重,他便也一直沒好意思開口說這些事。
“爹爹不用操心我了,你是一國之宰相,你要愛的人不僅是我,你還要對永川負責,對百姓們負責,比起你陪我,我更喜歡聽到百姓們說相爺是這個。”方卿婉舉起大拇指,方宏卻是紅了眼眶。
摸了摸方卿婉的頭,方宏半天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道:“嗯,好在聽你大哥說,要在家休養一年,現在朝廷太亂,鋒芒畢露確實不好,讓他在家陪着你,我也放心。”
很是嚴肅地交待了幾句,方宏也沒有再在西院多停留,趕緊回到書房將剩下的事安排完畢,次日便穿上官服一如既往般上朝去了。
“梧桐,我讓你派人送到孟府的回信有沒有送到?”方卿婉面上露出一絲計謀得逞的笑容:“果然不出我所料,爹爹一回去,三皇子的拜帖就來了,接下來,好戲可以開演了。”說着,方卿婉彷彿看到蕭琳琅正在一步一步按照自己所設計的那般,朝着她挖好的洞,慢慢走來。
“已經送去了,”梧桐拆下方卿婉左臂的紗布,驚訝道:“竟然真得沒有留疤誒小姐!”
方卿婉摸了摸之前受傷但現在卻毫無印記的光滑肌膚,笑道:“看來得好好感謝文雅郡主,還有……”腦海中,一個帥氣俊朗的臉龐浮現,方卿婉微微一笑,倒是讓梧桐有些摸不着頭腦,“小姐是想說,還有文月郡主吧,畢竟藥是她送來的。”
望月閣裡,某人突然打了個噴嚏,顧永安笑道:“看來有人在想你啊,懷瑾哥哥。”
“聽說最近顧學士和沈家那老頭走得很近,他家女兒跟你的年紀正好相仿,不知這八字何時看好?”蕭懷瑾看着手中的兵書,臉色未變地說道。
“啊,你可別提這事了!那個沈欣雯,在風月詩會上那尖酸刻薄的樣子,我至今都難忘,我可不想娶個母老虎回家!”顧永安用兩隻手捧着自己的腦袋,一副抑鬱的樣子。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懷瑾哥哥,你能不能不要把我的婚事說得如此悲壯,不管,我現在就要去死了,謝謝。”顧永安哼了一聲,氣得往門外走去。
慕飛霖無奈地搖搖頭,“好了,你從來都說不過他,幹嘛總是自討沒趣。”對於一臉生無可戀模樣的顧永安來說,慕飛霖的安慰依舊很扎心。
“對了,聽說相爺今日已經去上朝了,看來方二小姐的傷應該是好了。”聽到慕飛霖提到方卿婉的事,顧永安一個轉身又回到了座位上,衝着蕭懷瑾說道:“懷瑾哥哥,你對方二小姐那麼好,可她卻爲了其他男子受傷,你說這叫不叫,郎有情妾無意啊。”
“知道什麼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嗎?”蕭懷瑾放下兵書,眯着眼睛對顧永安說道:“多讀些兵書,你就不用害怕母老虎了。”
不再顧及在一旁亂叫的顧永安,慕飛霖臉色一變,問道:“你的意思是,方二小姐是故意……”蕭懷瑾點點頭,說道:“如果她的計劃成功,我想,咱們也該試着大膽一些了,否則,豈不是連個女人也不如了。”
“哈哈哈哈……”慕飛霖聽完大笑道:“懷瑾,說實話,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若說以前我還不滿方二小姐惹得你去冒險,現在我倒是真心感謝她了,你本該就是那肆意矚目之人,這小小樓閣,又如何裝得下你?”
環視了一下望月閣,慕飛霖的眼神緊盯着眼前主座上的男子,就連顧永安也難得一本正經的模樣,因爲此時此刻,他們兄弟三人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熊熊燃燒的火焰。只怕這永川的未來,要從此時此刻,開始改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