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滿座譁然,先前還在暗自慶幸齊國公被貶一事的安定侯面色瞬間難看了起來,他站起來看着那太監,毫無顧忌的喊道:“胡說八道什麼!”然而話一出口,他就觸及到上方西涼帝不悅的眼神,瞬間低下頭。
齊平侯剛剛被貶心裡窩了一肚子氣,如今聽說死對頭的嫡子跟瑾王不要的女人攪在一起,心裡不覺暢快。
燁王臉色微沉,今天的事情真是一出接一出,如果說這是沒有預謀的,他怎麼也不相信。
邢公公衝着西涼帝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直接跟着那太監離開了。
整個宴會的氣氛古怪極了,好好的壽宴狀況百出,在各國使臣面前可謂是丟盡了顏面。
西涼帝已經不耐煩了,他直接站起身,目光掃過下面的人,冷冷說道:“傳朕旨意,安定侯世子穢亂後宮,杖責一百,貶爲庶民!張家嫡女不知廉恥,德行有虧,陰險狡詐,妄圖辱沒瑾王名聲,將之送往軍營,以儆效尤。”
“皇上!”安定侯大喊一聲,可是看着西涼帝那冰冷的臉,哪裡還敢分辨,只能謝恩,“臣替不孝子謝主隆恩。”謝家這一輩最優秀的要數謝利了,西涼帝將謝利貶爲庶民,那就是斷了謝家的命脈,跟先前的陳國公府一般,最後只能過繼過旁支的孩子過來。
“熾王,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西涼帝忽然說道。
熾王連忙站出來,恭敬回答:“是!”
西涼帝看着使臣們說道:“諸位今天不必客氣,朕有些不適,先走一步。”說着一頷首,直接離開。
眼瞅着西涼帝離開,衆人的心神也都放鬆了下來,唯有齊平侯與安定侯兩人神色萎靡,今日兩府可是受損頗多,想要重奪皇上的信任,怕是難啊。
反觀武安王府這邊今日可是春風得意的很啊,他們一早就知道,若是不能徹底剷除玉家,最後他們必然是春風吹又生。
“恭喜武安王了。”
“是啊,武安王老當益壯,瘋子不減當年啊。”
“如今王爺封爲親王,二公子又入了禁衛軍,真是雙喜臨門啊,改日咱們可要到王爺府中討杯喜酒喝。”
“是啊,是啊!”
官員們直接將武安王一家三口給圍了起來,而剩下的人冷眼旁觀,這些人都是煜王、燁王以及昊王的人,對於這個局面他們可真是半分都高興不起來。因爲先前六公主的死,他們可是將玉家給得罪了個乾淨,其中齊平侯府跟安定侯府剛剛還跟玉家有恩怨呢。
戲看完了,葉凌汐也有些累了,反正今晚過後,各方勢力怕是要互相看不順眼,而最主要的是,幾方勢力怕是都會有所動作。
“你應該累了吧,我們回去吧。”旁邊君千瀾忽然說道。
葉凌汐擡頭看了他一眼,這默契來的突然,讓她心裡不覺生出幾分欣喜來,她點了點頭,“好!”
看着那兩人相攜離開,端王的臉色沉了沉,他真的想不明白,他爲何會跟在君千瀾的身邊。當初在東華的時候二人就已經勾結在一起了嗎?現在想想當初在東華的一切,他就覺得自己像是個傻瓜一般被人玩弄在鼓掌之間。
而這邊,玉梓瀟也看向那離開的兩人,眼底微沉,今天的事情看似是玉家得利,可是從現在開始玉家是真正的處在了風口浪尖上,他不相信這件事跟他沒有關係,因爲他的出現太過巧合了,太多的巧合加起來就是蓄謀已久,這個人,究竟想幹什麼?!
宮門口,君千瀾扶着葉凌汐上馬車,葉凌汐剛剛一隻腳落到了馬車上,阿初就來了,衝着兩人說道:“啓稟公子,主子,大事不好了。”
“怎麼了?”葉凌汐問道。
“剛剛得到的消息,陳賢妃衝到謝淑妃的宮裡殺了謝淑妃,現在衆皇子都在宮裡沒走。”阿初回答說道。
陳賢妃殺了謝淑妃!葉凌汐眼底暗光閃過,總覺得這中間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她看了阿初一眼,偏過頭看着旁邊的君千瀾,“我們是不是該回去?”
“這個時候我們已經離宮了,若是此刻回去,難免會惹人懷疑,不如裝作不知道,而且本公子與他們的關係本來就不好,上趕着去,倒是顯得反常了。總之,我們回去吧。”君千瀾淡淡說道。
聽着這話,葉凌汐點了點頭,這些事情還真不是他們該摻和的,他倒是看的清楚,這樣一想,葉凌汐心裡說不出的安心,嘗試着將自己的安危交到一個人的手上固然是需要勇氣,但是若是有一個人能讓她想要生出這種信任,其實於她自己本身就是一種幸運。
葉凌汐進了馬車,君千瀾也跟着進來,阿初負責趕車,如此瑾王府的馬車就離開了。
宮裡面,燁王紅着眼睛看着謝淑妃的遺體,轉而衝着西涼帝說道:“父皇,您要替母妃做主啊。”
“她殺了我兒子,殺了我兒子,我要她死,要她死!”陳賢妃雙目無神的看着前方,此刻像是瘋魔了一般。好在有幾個宮人將她拉住,可是她身上的血跡訴說着剛剛的兇殘。
昊王直接跪在了地上,看着西涼帝懇切說道:“皇祖父,賢妃娘娘只是因爲失去了父王所以心智失常,請您寬恕她。”
“那本王的母妃就該死嗎?”燁王目光狠狠的看着昊王,這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他失去了妹妹,失去了母妃,連謝家也受到了重創,這筆賬他要找誰算!
昊王一聽這話,當即看着燁王,怒聲說道:“這就要問三叔,我父王究竟是怎麼死的了!”
“本王說過,你父王的死魚本王無關!”燁王也怒了,爲了這莫須有的罪名,他最近是受盡了委屈卻辯駁不得,此刻正好全部爆發出來。
“夠了!”西涼帝怒喝一聲,他厭惡的看着陳賢妃,“陳賢妃行兇一事,人證物證俱在,從今日起於冷宮思過,永不得出!”
“皇祖父!”昊王大喊一聲。
西涼帝看了昊王一眼,冷冷說道:“太子的死讓朕也深爲痛心,但是昊王,你不是小孩子,你剛剛指證的人是你皇叔,所以,你若是沒有證據,朕一樣不會姑息。”
“孫兒知錯了。”昊王心神一沉,低着頭,恭敬說道。
西涼帝輕哼一聲,看了榻上已經沒了聲息的謝淑妃一眼,面上不帶絲毫的溫情,只說道:“追封淑妃爲貴妃,擇日下葬。”
雖然陳賢妃得到了處罰,可是也不過是被關入冷宮罷了,可母妃卻回不來了,燁王低着頭,心裡滿是傷痛,他低聲說道:“兒臣替母妃謝父皇隆恩。”一個貴妃之位算什麼,到底人不在了。
就像是熿王一樣,即便是封爲了太子,卻享受不到一日太子的風光了。
看着那離開的明黃身影,燁王心底第一次生出一種無力感來,這個人在他們面前從來都是帝王,君臣君臣,先是君,纔是臣。母妃跟了他快四十年,可是臨到頭,他卻連多看一眼都不願意。
先前他想着爭奪帝位,如今看來不過是一場笑話,今晚的這一切,怕是父皇樂見其成吧,徹底剪除了他的羽翼,讓他再沒有力量去拼去爭。
越想,心裡越悲涼,燁王走到榻前,握着謝淑妃的手,低聲哭了起來。
而屋子裡的人不知道何時已經離開了。
一處院落裡面,一個素色的身影仰望着天空看着天空的圓月,微微笑着,“真希望有一日能夠一同賞這月,相信這一天不會九的。”
好端端的一個壽宴,宮裡面遭遇了刺客不說,那陳賢妃竟然還殺了謝淑妃,以致於整個皇宮中都透着一股陰霾氣息。據說昨晚太后醒來的時候知道齊國公被貶爲了齊平侯心中頗爲不滿,吵着要見西涼帝。最後西涼帝去了一趟壽康宮,據說出來的時候一臉怒意,緊接着又傳出太后暈倒的消息來。
總而言之,昨晚的皇宮裡面是半點不安寧。
貴妃薨,按照慣例,君千瀾自然是要進宮拜謁的。
看着燁王跪在靈前,葉凌汐有一種錯覺,這位往日意氣風發的燁王殿下此刻似乎有些心灰意冷,而這種心情來源於西涼帝。
或許他終於看清楚了,西涼帝根本就不會給他任何的機會。
爲帝者,最討厭的便是外戚專權,煜王,熿王,燁王都犯了西涼帝的忌諱。可惜熿王與煜王現在還看不清楚,不,也許不是看不清楚,只是不願意看清楚罷了。
如今武安王府的崛起,忠義侯府的新生力量,都是他們的威脅。最重要的是五方勢力水火不容,這也就讓朝局更加平穩。
如今燁王被人懷疑殺害了太子,這皇位基本上已經與他無緣了,只是不知道他身後的安定侯府作何想法。
“燁王殿下,還請節哀順變。”葉凌汐行完禮,衝着燁王說道。
燁王看了葉凌汐一眼,面上無波,點頭,“多謝。”
葉凌汐頷首,跟着君千瀾離開,沒想到出了宮殿不遠就碰到了過來的端王,看樣子卻不像是來拜謁的。
“千瀾,好久不見了,昨天晚上來不及與你說話。”端王走過來,衝着君千瀾笑着說道。
君千瀾看着他淡淡說道:“看端王的樣子,是準備走了。”
聽着這話,端王也不生氣,笑着說道:“千瀾真是聰明,這壽宴結束了,本王自然是該走了,本王一早就知道千瀾不簡單,果然如此,就連這挑選奴才上面,也是頗具一格。”說着他的目光落到了葉凌汐身上,眼底盡是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