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萱抱着小金去了自己的船艙,看着小金那沒心沒肺的樣子,想着寧邵晨這麼看重這個小東西,自己可要好好對待它才行。
小金只要跟着瑾萱就非常滿足了,來到穿上後,它雖然性子懨懨的,卻還算是乖巧,每日都只在船艙中玩耍。
就這麼在水上走了幾日,也快到了京城地界了。
瑾萱抱着小金在坐在甲班上,風有些大,琉璃特意給她取了一件披風過來。
瑾萱看着遠處被晚霞染紅的天邊,不由得問着懷中的小金:“你說,離塵現在在做什麼呢?哦,忘了你並不知道離塵是誰。”
船上的人都沒有能和瑾萱搭話的,這幾日看過老夫人,就是抱着小金的狀態。
琉璃站在瑾萱的身後,覺得若是現在這件事被世子爺知道,世子爺一定會很生氣。
這貓是世子爺交給小姐的,按說小姐每次看到這貓的時候,想起的該都是世子爺,可是小姐現在明明想起最多的,就是南離塵了。
南離塵現在在做什麼?他現在正在糾結於京城外深山處的一夥強盜。
這夥強盜佔山爲王很久了,以往只是小打小鬧,並沒有鬧出什麼太大的事端來。可是近來,這些人竟然變本加厲,不僅路上的行人、鏢師不放過,更是下山打家劫舍,搶走錢財和女人,已經搞得百姓怨聲載道。
在天子腳下,他們還能這麼囂張,承安帝案頭這幾日被擺了很多的摺子,希望御林軍征討這夥山賊。
承安帝在得知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還能這麼放肆的時候,非常的生氣,想了想,便將這任務交給了南離塵,連帶着交出的,還有禁軍的兵權。
朝堂之上登時風雲莫測起來。有些人說承安帝這麼做並沒有什麼深意,畢竟幾個王爺中,只有南離塵是正經的武將出身,禁軍的兵權,想來也會在這夥強盜被平定後,便被收回;
有些人則是猜測,承安帝可能是早就有將禁軍交到南離塵手中的想法。畢竟南離塵的兵都在南疆或者是西北荒原,這京城中的禁軍,始終是被端王握在手中的。
若是看着端王做大,對皇權不利,現在將兵權交給南離塵,正好算是削弱了端王的勢力。
所以此刻南離塵正帶着禁軍,不斷的從野外打探這夥盜賊的行蹤。
京城的遠郊,有一片深山,人稱景林山脈。
那山林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前形成的,因爲地勢險要,幾乎不會有百姓進入到其中。加上強盜佔山爲王,將那裡又改造了一番,普通的百姓更加不敢進去,生怕被人給拋屍荒野。
此刻南離塵在帳篷中,看着手下畫出來的地圖。原來在景林山脈之中,還有水源,那水流只通向渭水。
從景林山脈強攻這條路,在前幾日便已經被他否定了,畢竟這裡環境實在是太險惡,山路崎嶇蜿蜒,那些山賊隨便往哪裡一躲,想要將他們剿滅就困難了。
那若是走水路呢?能不能成功?
南離塵坐在燈下考慮了很久,之後纔對着帳篷外的恆與喊道:“恆與,你進來。”
恆與聽到帳篷外的響聲,便走了進來,恭敬的對着南離塵行了禮。
“明日你扮做我的小廝,隨着我一同去一趟這裡。”南離塵說完,手指着地圖上的一塊地方道。
恆與看了一眼那個方向:“殿下,您是要去渭水麼?”
那裡距離京城已經很近了,恆與知道最近南離塵始終在爲這夥山賊的事情發愁,現在一看到水路,他便也反應了過來:“您想從這裡找到山賊的老巢?”
“只是先去試探一番,既然他們能在陸上搶劫錢財,想必水路他們也不會放過。”
第二日一早,恆與便和南離塵兩個人改了裝扮,到京城外乘船到向着南離塵昨日說過的地方而去。
而那兩萬的禁軍,還是受到景林山脈之外迷惑敵人,等到南離塵這邊傳來消息,便直接來一個裡應外合。
……
又是一日醒來,瑾萱算了算日子,她們已經在水上行了四日,待到傍晚的時候,將要改成陸路了。抱着小金,她來到了甲班上,看着不遠處升起的太陽,只覺得河面開闊,此刻在陽光的照應下,像是一塊巨大的美玉。
周圍很安靜,之後河面上的風吹過,揚起了她的髮絲和衣衫。從莫府告別的時候,自己還是沒有改變不嫁到莫府的主意,這幾日老夫人似乎是有些生自己的氣,除了請安的時候,都不許自己過去。
眼看着又到了一日請安的時間了,瑾萱將小金交給了琉璃,這纔去了老夫人的船艙。
進門後,她便聞到了淡淡的焚香的味道,而老夫人現在正在船艙中朝着念着佛經。
看到瑾萱來了,想着自己也晾了這姑娘幾日了,不由得嘆氣道:“你啊,就是個不讓人省心的。”
瑾萱微微一笑,湊過去挽住了老夫人的胳膊:“祖母,從京城離開的時候,您就說過不勉強瑾萱,瑾萱知道您對瑾萱最好,是捨不得瑾萱受一點委屈的。”
“就知道說好話來哄我,去將你的兩個姐妹都叫過來吧,用過早膳後,你們三個來輪流爲我念佛經。”老夫人說完,瑾萱便脆生生的應了一句,去叫了其他兩個姐妹過來。
她們就算是表面上再瞧不起自己,也不會在老夫人面前給自己臉色看,畢竟自己纔是最受寵的那一個。
四個人用過早膳,老夫人便真的讓她們三個爲她讀起佛經來。
瑾萱的聲音是三個姐妹中最好聽的,讀起佛經來,竟然也帶着抑揚頓挫之感,那些佛經,被她讀的,比詩經還要美上幾分。
讀着讀着,瑾萱聽到外面竟然想起了淅淅瀝瀝的雨聲。之後是老夫人的大丫鬟走了進來,對着老夫人和幾位小姐道:“老夫人,外面下起了雨,本來傍晚的時候就能到襄城的,現在看來要晚上了。”
襄城是她們改道陸路必須要經過的城池。
她們所在的這艘船還是挺大的,河面上雖然有雨,卻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風浪,所以不用擔心會有危險。
只是不能在傍晚的時候靠岸,讓幾個人都有些失望。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下雨又不是她們能控制的。
於是老夫人只是淡淡的吩咐着:“讓船家開船小心些,不要出什麼危險,晚些靠岸沒關係。”
瑾萱沒說什麼,只是聽着越來越大的雨聲,有些心緒不明。
三個人爲老夫人唸了一天的佛經,到了後來,都累了,想着船還要好一會兒才能到,便回去了各自的船艙,準備休息一會兒。
瑾萱睡的有些沉,等到她醒的時候,都已經是暮色四合了。外面的雨還是沒有停,反而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她慢慢的打開了船艙的門看了一眼,見到河面上都是被雨水打出來的白霧,再往遠處看,就只是黑漆漆的一片,什麼景緻都看不清了。
船艙外面掛着的燈,還在風中搖曳着,那火光已經越來越微弱,看起來就好像是馬上要熄滅了一樣。
河面上不斷的傳來雨水砸在水上的聲音,混雜着雨水打在船艙上的聲音,有些凌亂。
瑾萱剛想要退回來,卻聽到一道羽箭平破空而來的聲音,之後“嘭”的一聲,剛剛那搖曳着的燈火,竟然就這麼滅了。而順着船艙中透出的微弱燈光看過去,此刻在那燈的位置,竟然插着一支羽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