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的懷念與驚喜一點點的化作了難言的苦澀感。
許寄北快速地脫下自己的白色西裝,蓋在她的肩頭,擋住了有污漬的部分。
“原來是許公子啊,你們……認識?”韓俊臉上剛要冒出的髒話在看見對方的臉時,變得逐漸諂媚和嬉皮笑臉起來。
許寄北不假辭色,再度重複:“道歉!”
被對方當衆下臉子,韓俊心裡早就臥槽尼瑪的,可偏偏還要裝作巴結對方的樣子。
韓俊憋着一股氣,不情不願地道:“對不起啊。”
顧思瀾聲音響亮:“沒關係,我原諒你。希望韓先生今後能學會如何尊重女性,男人又膩又裝沒關係,最重要的是有風度!”
“你……”韓俊一雙盛怒的眼睛死瞪着她,心裡已經罵了她祖宗十八代。
顧思瀾終於舒服一點了,被人欺負的感覺真是糟透了!幸好許寄北出現的及時,要不然她不知道會怎麼樣呢。
當許寄北提出送她回去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因爲她怕繼續留下來,韓俊懷恨在心,遷怒父親和父親的公司,就糟糕了。
走出大廳,顧思瀾迫不及待地脫下西裝,“這位先生,謝謝你,我現在不用了。”
許寄北動作利落地把外套重新按在了她的肩頭,挑眉笑笑:“我說小姐姐,披着吧,我呢別的什麼都沒有,就是有風度。”
他是在揶揄自己剛剛懟人的話。此刻的許寄北笑容和煦,親切,與方纔的嚴肅剛硬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是啊,對待女性,他是再溫柔不過。
兩人的手僵持了會兒,顧思瀾拗不過他,沒有再推辭:“好,那……我回去之後洗乾淨寄給你。”而且西裝內側已經染上了紅酒的污漬。
“寄給我?你知道我地址嗎?”許寄北停下步子,微微低下頭,仔仔細細地盯着顧思瀾看。
顧思瀾撇過眼,心虛地道:“……我不知道,你給我一個吧,我臉上有什麼奇怪的嗎?”
“小姐姐,你就是奇怪哎,上次明明就準確的叫出了我的名字,今天又裝作不認識,難道我的臉,有那麼大衆化嗎?”他繼續往前湊,顧思瀾便往後躲,許寄北起了戲弄的心思,故意曖昧地道:“小姐姐臉紅了,近距離觀察,五官真的很耐看,皮膚也好細膩剔透。”
“許寄北……”
“小姐姐,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另外,我覺得,你那個男朋友太兇了,要不然,你考慮一下,甩掉他,跟我?”
“他不是——”
顧思瀾正要解釋,被另一道氣勢洶洶的聲音給打斷。
兩人擡頭,看見走廊裡迎面走過來的男人,居然是江宴。
像這種商業性質的場合,江宴會出席也不是沒可能的,只是顧思瀾這幾日過於放鬆警惕,纔會以爲江宴已經放過她了。
“許公子對別人的女人似乎很感興趣,你們許家的家教確實很有問題。”
江宴舉步到跟前,不容置喙地甩開顧思瀾肩頭的西裝,動作又快又準。
顧思瀾還沒看清楚,人就被他帶入了可控範圍之內。聽他那句話的意思,他已經調查過許寄北的身份了麼?顧思瀾身子有些發涼。
只見西裝落地,他十分傲慢的說:“回頭讓我助理把西裝的錢打給你。”
錢多了不起啊。
許寄北眯眼注視着他,卻沒有生氣,反而慢條斯理地道:“這男未婚女未嫁的,我追求小姐姐有什麼錯啊,更何況,她也沒承認是你的女朋友啊!”
江宴面含慍怒:“我給你一個忠告,離我的女人遠一點,否則後果自負!”
儘管顧思瀾很怕兩個人起衝突,但江宴的語氣和態度令她無法忍受。呵呵,他的女朋友,恐怕只有沈顏配得上吧!自己只不過是他的舒緩的工具人罷了。
哪怕是上輩子,江宴緋聞纏身,都沒耽誤他睡她。
現在想想,江宴真是有病!而且病得不輕!既然那麼討厭她,爲什麼還要不斷地碰她,噁心她?
也許這也是他的一種報復手段吧。
思及此,顧思瀾羞惱地,忿然地推開他,狠狠地道:“江宴,我跟你沒關係!我從來都不是你的女人!現在不是,以後更不會是!”
說完,她飛快地踩着高跟鞋向前跑開,不顧其餘兩人有些訝然的目光。
只是還沒等她走到門口,高跟鞋的鞋跟咯噔一聲,斷裂了,緊跟着人也狼狽地朝前衝去,摔倒在硬梆梆的瓷磚上。
她平時幾乎穿得都是平底鞋,這雙鞋放的時間有點久,材質什麼老化了。
裙子一大片污漬,鞋子破了,腳也扭了一下,還有比她出門一趟更狼狽的麼。
大廳裡有男性的服務員過來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忙,顧思瀾剛要點頭,忽然肩頭一暖,一件黑色的西裝旋即覆了上來。
她轉過頭,服務員已然悻悻地退開。
江宴沉着一張俊臉,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她身子一輕,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他,連掙扎都慢了一步,等回過神來,便試圖掰開對方的手臂:“江宴,我不用你抱,我自己能走!”
“不要我報,是想姓許的抱嗎?”江宴陰陽怪氣地諷刺道,胸口實實在在地壓了一把火,“幾天不見,你們倒是又勾搭上了?”
“他只是湊巧幫了我,我們之間的事情,跟他有什麼關係,你不要強詞奪理!”
“……乖乖躺着,別動。”
大概是‘我們’兩個字還算順耳,江宴的聲音沒有方纔的激進,反而帶着幾分誘哄的意味。
從顧思瀾的角度,只看見他利落的下頜線條,面容緊繃,即便再挑剔的人,好像都沒辦法找出他身上的缺陷。
要說缺陷,那也就是性格上的了。
顧思瀾被他一閃而過的寵溺所迷惑,遲疑了幾秒鐘,重新恢復情緒:“我爲什麼要聽你的?”他不過是假惺惺罷了。
“再動,把你扔到水池裡去!”
江宴已經走在大樓門口的中心噴水池前,還做了一個甩手的手勢,好像真的要把她整個人丟出去似的。
出於對危險的本能恐懼,顧思瀾瞬間抓緊了他的兩隻手臂。
江宴低頭,看見她素白的臉上驚恐尚未退卻,勾脣嘲笑:“那麼怕死?”
顧思瀾立即鬆開與他的接觸,迎上他戲謔的眸子,切齒道:“無聊。”
江宴卻是在擡頭時,幾不可聞地笑了笑,隨即恢復冷酷。
隨後,顧思瀾被他扔到了後座上,手腳始終扒拉着車門,眼神異常的堅定,“我不會跟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