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並沒有維護自己,顧思瀾一點都不奇怪,因爲江宴本質上是一個進階版的‘媽寶男’,往好聽了說,比較尊重自己的母親,否則那個時候就不會在她苦苦哀求之下,任由江母帶走了剛出生的孩子……顧思瀾其實不想回憶那段舊事,但它總會自動浮現出來,時時刻刻提醒着她。
他把自己生拉硬拽到了外面。
坐到車內,江宴用紙巾在她的臉上一點一點的擦拭,眸光專注,表情陰沉。
顧思瀾冷眼看着他,不說話也沒有拒絕。
“江先生,咱們現在是去……”司機小心翼翼地問。
“去酒店。”
兩人一直沒有交談,主要是江宴情緒不穩定,顧思瀾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得罪他了,於是決定沉默到底,免得一句話又惹到他。雖然她並不想今晚住在滬市。顯然事情已成定局。
到了頂層的豪華套房,江宴沒有久留,走之前說:“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顧思瀾心道:你想多了。
“也可以去旁邊的商場逛逛。”
“嗯。”
江宴不在,她感覺沒那麼壓抑了,與父親、思源打了一通電話,得知他們平安抵達的消息,整個人疲憊地陷入軟綿綿的沙發上,又開始發愁。
她不知道江母什麼時候會來找自己,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心急。
晚點的時候,服務員送餐過來,有典型滬市風味的菜餚,也有西餐,甜點,水果等等滿滿當當的一桌。
顧思瀾每樣嚐了一些,她必須保證每天攝入一定的營養,沒有健康的身體,怎麼實施接下去的計劃。
就在她準備睡覺的時候,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顧思瀾看着來電愣了幾秒。
總有些人有些事是刻在骨子裡的,這個號碼是江母的。
顧思瀾吸了一口氣,按下通話鍵,裡面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線。
“請問是顧思瀾小姐本人嗎?”
“嗯,我是。”
“我姓李,是樓鳳女士的生活助理,關於她的兒子江宴先生……我們有必要好好聊聊,請問您現在方便嗎?”
“可以。”
顧思瀾沒料到江母連打發兒子身邊的‘狐狸精’都不願意親自出面,可見對自己的厭惡程度。也好,省去了兩人見面的時間。李助理她是記得的,三十多歲,跟在江母身邊很多年,‘盡心盡責’,沒少刁難她。
這場談判異常順利。
她答應這次回南市之後離開江宴,對方直接往她微信裡轉賬了一筆錢。
因爲有交易記錄,對方並不害怕她反悔。反正被江宴知道的話,只會暴露她的貪財。
……
收了錢之後,顧思瀾的情緒久久難以平息,她應該高興的,江母給了一百萬,是她自己說的數,事情很順利。
但是心裡除了如釋重負之外,沒有太多的高興。
這是房外傳來咚咚叮叮的聲響,緊接着便有重物砸在了地上。
她警覺性地起身查看,發現江宴靠着牆躺着,面頰酡紅,襯衣散亂,酒氣沖天。
“江宴?快起來?”
顧思瀾拍拍他的臉,對方沒什麼反應,微眯着眼睛,反而很老實乖巧的對她假笑了一下。
傻里傻氣。
顧思瀾腦海裡浮現出這四個字來,他喝醉的樣子同他平時反差太大了。
本想對酒鬼置之不理,忽然想起自己發熱那天江宴的細心照顧,最後還是藉着巧勁,把他挪到了兩人寬的沙發上,又打了熱水,替他擦拭起來。
豈料原本閉着眼睛的江宴,精準無誤地扣住了她的手腕,眸光也有一瞬間的漆黑清明。
兩人對視着,顧思瀾緊張了一瞬:“醒了嗎?”
“困。”
他不由分說地一把拽過去,顧思瀾跟着撲到了他的胸膛處,他滾~燙的心跳噗通噗通,散發着源源不斷的熱量,她有些被燙着了,慌了慌。再想起身,已是不行,江宴的力道很大,根本不像醉酒。
這分明是無賴。
顧思瀾微惱:“我知道你醒着,別裝了。”
江宴不知是真醉還是假醉,嘴裡含含糊糊地吐着囈語,反而將她攏得更緊一些,纏在了身上,把她當作了大型洋娃娃,手腳並用。
顧思瀾仔細分辨之下,發現他說的是‘不準走’。
可笑。
一番折騰下來,顧思瀾也懶得掙扎了,在他懷裡找了一個舒服的角度,往小腹墊了一個抱枕,便也能在汗臭味與酒味包圍中睡去。
第二天醒來,身下已經換做了柔軟寬敞的大牀,她竟睡得那麼死,連江宴什麼時候把自己弄過來都不知道。牀的另一邊有明顯的摺痕和褶皺,可見兩人昨晚是一塊睡的。
其實這段時間以來,她倒不擔心江宴會亂來。
某些方面,他是有底線的,不屑於強迫。
“醒了就馬上起來。”
江宴今天穿得很休閒,黑色短袖和卡其色的長褲,個子高,骨架優越,穿什麼都是好看的。他只要臉上的表情不那麼深沉冷酷,有校草味兒了。
“今天不回南市嗎?”顧思瀾感覺嘴脣有些痛,又有些腫,好像被什麼蟲子給叮了,難道那麼高級的酒店也有會蟲子?
“大後天回。”江宴道。
顧思瀾能有什麼異議,江宴昨天把她的兩箱行李全放在匯錦華庭了。她父親和思源不在,江宴越發的隨心所欲肆無忌憚。橫豎沒幾天了,他想做什麼由着他吧。
吃過早飯,換上清洗過熨燙好的衣服,兩人電梯坐到酒店大堂,有兩道十分眼熟的身影迎了上來。
“宴哥,顧學妹,早啊!”
“顧學妹越來越漂亮了!果然是戀愛中的女人!”
“早。”
顧思瀾定睛辨認之後,發現穿得花花綠綠的兩人分別是鍾明和老幺,江宴爲數不多的‘狐朋狗友’,她應了一聲,倒算不上討厭他們,兩人家裡有小錢(不算富二代),性格容易相處,人品可以。
鍾明直接搭上江宴的肩膀,打趣道:“呦,宴哥,你這黑眼圈怎麼回事,是不是昨晚回酒店之後和我們小學妹一起熬夜了?”
“拿開你的爪子。”
江宴皺眉,毫不留情地彈開。
鍾明悻悻摸了摸鼻子,仍舊樂呵呵的:“宴哥,你這就忒不厚道了,一大早電話把我們叫醒,自己慢吞吞的……”
顧思瀾條件反射地看了一眼眼袋黑黝黝的江宴,難道他一直在等自己睡醒?爲什麼不叫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