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經理臉色大變,這祖宗的腳還傷着呢,“你們哪幾個手腳伶俐的,趕緊跟小江總一起下去找人,對了,千萬護着點小江總……”
要是小江總有個閃失,度假村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順利經營下去呢。
“顧思瀾,你在嗎?”
“顧思瀾,馬上回答我!”
好吵啊!
這熟悉的聲音,顧思瀾心裡不滿道:在她夢裡居然還那麼囂張可惡。
等到真的有一束光線靠近時,她的眼皮感到刺目,便不自覺地擰緊,接着便有誰在拼命搖晃她,她整個人被對方搖得骨頭都快要散架了。
“顧思瀾,快醒醒?你給我睜開眼睛!”
“別……別吵。”
這會兒她徹底清醒過來了,發現眼前的男人真的是江宴,他的臉在手電筒的光線下顯得‘凶神惡煞’,‘面目可憎’。
“愚蠢的女人!”
一瞬間,江宴眼中似有驚濤駭浪在涌動,醞釀。
顧思瀾本來是應該很高興的,畢竟前幾個小時裡她經歷了黑暗,恐懼,死亡等等煎熬,甚至已經瀕臨絕望,可江宴的眼神和表情分明像自己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帶有長輩似的責怒……
忽然就很委屈,他憑什麼罵她?
顧思瀾的眼淚凝在睫毛上,卻賭氣倔強的不肯落下來。
就在這時,江宴掌心用力地扣住她的背,往懷裡死死地推。
顧思瀾的五官怔忡,如同被點了穴道,保持着不知所措、震驚的表情。
江宴抱得她密不透風,心臟彷彿重重地一滯。
她什麼聲音都聽不到,只有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如此清晰。
他的脈搏,如此有力。他的喘息,在耳邊漸漸加重。
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顧思瀾反應過來的第一感覺,就是,江宴的懷抱很溫暖,肩膀很踏實。
她的手始終僵硬地分別垂在尷尬的半空中。
當她意識到自己對江宴的感情起了正面的變化時,猛地一陣後怕。
“小江總!”
“人在這兒!”
緊接着,度假村的工作人員找了過來,七嘴八舌的聲音把兩人之間涌動着的詭異氣氛給打破了。
後來,事情變得格外的順利,大家用事先準備好的擔架繩索等救援工具把兩人撈了上去。發生這樣的意外肯定得去市區醫院做詳細的檢查,但是江宴拍板直接在度假村不遠的縣城醫院掛了急診。不得不慶幸兩個人運氣實在太好了,除了一些皮外傷,基本沒什麼大礙。
顧思瀾同江宴是分開檢查的,她先拿到的報告並且傷口做了消毒處理,王經理陪着她去了空間很大的商務車內休息,還準備了好的熱騰騰的食物(人是在度假村出的事兒,作爲負責人他自然是責無旁貸的,更別提還有江宴那層關係,更得殷勤一些)。
這會兒時間是凌晨4點多,窗外漸漸有了晨色。顧思瀾原本空空的腹內反而沒有多少飢餓感,真正吃了幾口又放了下來,心情複雜地等待着江宴。
她不是不識好歹的人,這段時間江宴對她,就像過山車似的起起伏伏,時好時壞。
她分不清到底是該很他,還是感激他。
也許他的確比從前要更在乎她。
她竟不知該如何面對。
……
江宴回到車內,看到的便是動過的餐盒以及歪頭倒在車座熟睡了的顧思瀾。
“小江——”
王經理正要說話,被江宴豎起的食指給打斷了,示意他噤聲。
王經理是個有眼色的人,心領神會地立即鑽到了副駕駛座的位置上,不妨礙人家小情侶兩個打情罵俏互訴衷腸。
江宴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她的身邊,盯着她的臉看了會兒,不由惱道:哼,她倒是吃飽喝足睡得心安理得,小沒良心的!
等車子啓動後,表情有些不爽的江宴還是把她的腦袋移到了肩上,才感到舒坦一些。
他發現顧思瀾就是個禍頭子,天天淨會給他惹麻煩。
簡直是上輩子欠了她,這輩子專門來懲罰他的。
但是吧,不管她,又做不到。
江宴自個兒也不明白,總之就是不能允許她在自己面前出事。
回到度假中心門口的時候,王經理試探地問是要叫醒顧小姐,還是等等,或者想辦法把人弄進去?
“我來。”江宴說。
王經理心道,祖宗啊,您可真會折騰!自己還是個傷員呢,逞什麼能啊!您想展現一下男友力,也得分時機吧!
結果江宴正俯身,手還沒觸到她的身體時,顧思瀾率先像只受驚的兔子似的睜開了眼睛,侷促道:“我自己可以走。”
說完,她避開江宴,從他身側縫隙鑽出了車子,腳步走得很是急切。
江宴攤開的手指虛虛地握了握,好心被人避之唯恐不及,臉上絲毫不見生氣,而是幾不可聞地勾了勾脣角。
小騙子。
……
顧思瀾逃也似的回到了房間裡,心亂如麻。
她很早就意識到自己靠在了他肩頭睡覺,起先是身體上的疲憊與睏意不允許,後來是爲了避免尷尬與衝突,一路捱到了目的地,豈料江宴又準備公主抱……所以她忍不住了。
不敢磨蹭太久,她清洗完身體,聽到門口有聲音傳來,連忙躺到牀上裝睡。
房門打開了。
江宴和王經理仍然在說話。
是關於傷害她的嫌疑犯。
王經理已經報警了,警方要天亮以後才能過來。
他們現在不清楚嫌疑犯是否離開了度假村,畢竟每天來來往往的車子太多了,靠度假村內部的非專業人員很難查出來,而且嫌疑犯也得顧思瀾來指證辨認,畢竟只有她一個人見過對方的真面目。
兩人說了會兒,江宴便輕輕地闔上門。
其實他們的對話音量並不高,只是今晚的顧思瀾格外的敏~感,加上房間內過分安靜的緣故。
她哪裡睡得着,接下來江宴所有的動靜,通通聽得一清二楚。
尤其是後來,感覺到牀邊塌陷了一片,對方的氣息漸漸地靠近,縈繞,她忍不住睫毛微顫,裝作呼吸自然的樣子。
他的指尖落在她的頰邊,反覆地婆娑着。
彷彿是春天的風吹拂着。
顧思瀾緊張不已。
是該恰當好處地醒來,制止他的行爲嗎?
如果繼續裝下去,他做出更過分的舉動,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