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哈哈一笑,然後,臉色猛然一冷,抓住她喉嚨的手,更重,那一瞬間,九媛腦中真的一片空白,死不死的,都忘在了腦後。
只是耳邊充斥着翎若的喊聲,喉嚨裡一痛,她有一瞬間喘不過氣來,然而只是那一瞬間而已。
然而一會兒,突然感到那個力量猛然的鬆開了,她頓時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離了,她倒退了幾步,靠在那裡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馬上,翎若便跑了過來,扶住了她。
擡起頭來,卻見萬有良雙手捂住了自己的頭,好像十分痛苦一樣,哀嚎着,在那裡瘋狂的左右搖擺。
渴他怎麼了?
血在他身上簌簌的流着,已經染紅了他的衣裳,他那樣猙獰的表情,讓他整個更好像個邪惡的魔鬼,冷酷,血腥,絕望,是他此刻的所有寫照。
管不了那麼多,翎若扶着九媛到了另一邊,驚訝的看着他痛苦的哀叫着,最後,倒在了地上,抽出着,鮮血自口鼻眼耳向外流着,真真的七孔流血……
接“他……他到底怎麼了……”
“他中了雨花青的毒了!”這時,身後一個聲音傳來,回過頭去,卻見憂若慢慢走來。
九媛皺眉,“雨花青不是他制的嗎?他怎麼會中了自己的毒?”
憂若道,“雨花青本就是劇毒,他多次製作雨花青,許是自己也沾染了毒藥吧,這樣來來去去,他便中了自己的毒!”她說這話時,口氣中不帶一點溫度,只是陳述着事實,“要知道,凡是製毒之人,壽命都是很短的,唐門擅用毒藥,所以唐門所有門生,不過三四十歲便已經不行了,就是這個原因,但凡是接觸毒藥過多的人,自己慢慢的,也就中了毒,所以,他中了自己的毒,並不奇怪!”
而此時,萬有良悽慘的叫了聲,然後又抽搐了幾下,便在那裡,再也不動了,他渾身都是血,死狀極其悽慘。
九媛嘆了聲,道,“他當年也是用盡了心思,纔得到了雨花青的配方,如今,被自己的制的毒毒死,也算是他罪有應得,所以說,老天,在狹義來說,還是公平的!”
然而這時,卻突然聽見外面有太監來報,“娘娘,娘娘,擋不住太后娘娘了,她老人家已經過來了!”
九媛冷然道,“沒關係,人都已經死了,她來了就來了吧,也算是陪了她一輩子,讓她看看,也是應該的!”她說出這句話時,口氣也是冰冷的,一邊的翎若聽出了些不對,若是對別人,九媛可從來不會這樣說,雖然話語冷然,卻又彷彿,有另外一種意思……
九媛回頭看了一眼,不大的房間,堆滿了屍體,方纔寧靜的夜,卻轉眼變成了地獄的修羅場,這就是皇宮啊……
她突然覺得身上疲憊的很,那種疲憊,不是來自身體,而是她的內心……
瀟灑的轉過身去,她再也不願回頭去看。
外面,夜華涼如水。
她迎着冷風,吸了口氣。
卻聽一個尖利的聲音遠遠傳來,“是誰,是誰這麼大的膽子!”
隨即,太后那老邁的身影便蹣跚而來,九媛立在那裡,不動,也不說話。
她看了眼九媛,立即怒氣上揚,“又是你……又是你……”她淒厲的叫出聲來,然後便向裡面快步走去,不多時,便聽見了她的喊聲,“有良……有良啊……”她哭的好不難過,九媛臉上卻帶着諷刺的笑容。
一會兒,她的哭聲消失,隨即傳來了她憤怒的腳步聲,太后快步的走到了她面前,對着她的臉,就是一巴掌,一邊的翎若連忙拉開了,九媛卻面無表情,看着她。
她惡狠狠的道,“賤人,你敢動我的人,你活的不耐煩了嗎?”
九媛笑出了聲來,“沒錯,就是我殺了萬有良,怎麼,你還想殺了我替他報仇嗎?哈哈,害死了我爹,又來害我,你們主僕兩個,真是好啊,好啊!”
太后沒想到她竟然敢這樣直接的叫出來,怒氣讓她臉色通紅,看着九媛,“來人,皇后對哀家大不敬,以下犯上,不尊老敬長,給哀家抓起來!”
翎若一愣,上前來馬上道,“娘娘息怒,萬有良假公濟私、瀆職犯上、勾結亂黨,罪責昭然若揭,死有餘辜,娘娘對起硃砂,並無過錯!”
太后馬上怒道,“你這個奴才也敢來插嘴,誰讓你插嘴了?”
說着又要揚起巴掌來,然而一隻手卻突然阻止了她,她驚訝的發現,九媛表情清冷,抓着她的手腕,盯着她,“太后娘娘,你打我那一巴掌,算我欠你的,我忍了,往後我們一筆勾銷,從此再無任何關係,但是,你想打我的人,我絕不允許!”
連翎若驚在了那裡,太后亦滿臉不可置信,口中直念着,“反了反了,真是反了……”
九媛一笑,甩開了她的手,大步向前走去,後面的人亦連忙跟上了,這時九媛卻見,憂若站在不遠處看着她,臉上帶着某種曖昧的猜疑。
她道,“別讓我猜中了,皇后娘娘,那可真是,有些太不可思議了!”
九媛一愣,隨即想到,或許她方纔聽見了萬有良的什麼話,加上她自己暗中查到的,於是便有了些猜測。
心中不禁苦笑,萬有良說的沒錯,不管他是死是活,只要九媛還在,對司空希來說,那就是永遠的威脅……
紙是包不住火的……
她對憂若淡淡一笑,“你說什麼?”她裝傻,憂若卻不傻,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她也不管,繼續向前走去,背後太后又在叫喊,“你給我停下來,你給哀家停下來,好啊,好啊,你們一個個的眼裡還有沒有哀家!”
“夠了吧!”太后還在淒厲的喊着,卻不知身後一個冰冷的聲音插了進來,回過頭去,卻見司空希就在身後。
“皇上,你來的正好,你也看到了吧,她殺了我的人,還對我如此不敬,你難道就這麼放任下去嗎?”她好像個潑婦一樣,大叫着,頭上朱釵顛動着,全然沒有了往日她那鎮定的姿容。
司空希看着九媛決然離開的背影,不知在想什麼,直到她完全離開了視線,他纔對着太后道,“行了,您也該清醒清醒了,鬥了這麼多年,您得到了什麼?他本就該死,你就當做死了一條狗,別去想了!”說罷就要走。
太后一聽,更加氣憤,抓住了他的衣服,大叫道,“皇上這是什麼話?我活了一輩子了,身邊統共就剩下這麼個說話的,就這麼……就這麼死了……”她說着眼中已經泛了淚水。
司空希卻冷笑,道,“是啊,統共就剩了他一個,可是,這究竟是誰造成的呢?母后,這還不是你造成的?當年若不是你們預謀出了那麼一件事,您身邊,就不會只剩下他一個了!”
太后一震,眼淚掛在臉上,沒了聲音。
“你……你說什麼……”她眼中劃過一絲恐慌。
他看向墨染的天空,“都已經知道了,所有的,都知道了,朕不是母后的親子,是嗎?母后當年,生下的,其實是個公主,是嗎?”
她愣在了那裡,隨即看向四周,人都已經不知什麼時候退下去了,她這才放心了些,卻看向了他,“皇上……怎麼會知道的……”
他道,“別問朕是怎麼知道的,朕記得朕早就提醒過你,別做些會後悔的事,但是母后根本沒聽,方纔,您還打了她……你想想,她心裡該有多傷心?她有你這樣的母親,真是悲哀,從來沒有疼愛過她,自出生,就被嫌惡的送出了宮外,隔了多少年進宮來,除了被羞辱,被懲罰,被無視,被傷害,還得到了什麼?”
太后的口半張着,半天沒能合上,嘴角動着,看着司空希,一臉震驚。
他笑,“呵,姬九媛,就是當年被您送出宮外給姬相撫養的女嬰,姬相將她保護的很好,甚至犧牲了自己來保住了他,即便萬有良抓住了他,以死相逼,他也沒有說出真相。”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她喃喃道,“我的孩子早就死了,早就死了,是姬世昌沒有保護好她,是姬世昌害死了她……姬九媛……不會是我的孩子,她明明是那個賤人生的……”她口不擇言,“更何況,她年齡不對啊……”
司空希依舊笑着,“母后不覺得她長的很面熟嗎?”自袖子裡抽出一張畫紙來,遞到了她手中,“母后看看這是誰。”
那張泛黃的畫紙上,一個女子春花燦爛般的笑容,看起來如此的活潑美麗……
她的眼睛又溼潤了起來,捧着畫的手,微微顫抖,“這是……這是……”她嗚咽着說不出來了,這是她,是當年世昌送給她的畫像,在世昌娶妻的那一天,她將與他有關的所有東西,都送回給了他……
時隔二十幾年,畫還在,人已亡……
然而畫上的人,仍舊生動,她突然手上一緊,畫中人的眉目眼睛,與剛剛離開的姬九媛,如出一轍…… wWW• ttκǎ n• c○
他不想多說,“母后是不是連自己從前是什麼樣子,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