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冰冰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邱夫人一聲低吼呵斥住。
“你再如此多話,我明兒就將你送去李侍郎家中做填房!反正留在這裡也沒人敢娶,至少還能換些銀兩助你父親度過這次難關!也好過我們整個邱家跟着倒黴遭殃!”
邱夫人情急之下說出心裡的打算,雖是覺得說的有點早,可事已至此,也只好如此了。
況且,邱冰冰是邱家女兒,理應爲邱家做出奉獻。
如果能用這個女兒換回邱家安危,何樂而不爲呢?!
邱夫人的話聽的邱冰冰瞬間愣在原地,一時之間沒辦法相信這些話是從自己孃親口中說出來的。
可邱夫人此刻的眼神舉止,都不像是嚇唬她。
邱冰冰雙腿一軟,險些跪在地上。
一旁,水笛兒急忙扶着她朝陽拂柳那邊走去。
“邱夫人,我先帶冰冰去那邊休息一下。”水笛兒也是跟着邱夫人才能混進來的,這會自是不會傻到爲了邱冰冰跟邱夫人叫板。
況且,人家娘倆纔是一家人,今天吵明天好,她要是說錯話了,夾在裡面才裡外不是人呢!
經過了之前的一系列事情,水笛兒也變聰明很多了,知道言多必失,能不開口就不開口。
只是,剛纔看到酈長亭那麼春風得意明媚照人,她心下如何而能不嫉妒,不憤怒!
但是這又有什麼用?
現在國師失勢,她的境遇還不如邱冰冰,就連參加個初一宴,都要千方百計的送好處給邱夫人,邱夫人這才肯帶着她一同前來。要不然以邱夫人那麼視財如命的人,如何會白白帶她來呢!
只是沒想到,邱家的人竟是如此薄情!
爲了銀子可以了女兒做填房!
看來,邱家真要不行了!她還要另攀高枝才行!
而重新翻身的陽拂柳,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失魂落魄的邱冰冰此刻並不知道水笛兒心裡早就換了人選,還在那兒呆呆的跟水笛兒哭訴自己的遭遇。
……
初一宴進行大半,接下來就是商會會長酈震西帶着家眷爲今天的舞龍點睛,象徵給予新的生命,也寓意新的一年蓬勃紅火,節節高升。
酈震西已經朝點睛的位子走去,按理說,這種情況下,跟在酈震西身後的應該是錢碧瑤和長亭。
因爲酈宗南幾年前已經退了下來,點睛一直都是酈震西負責。
往年酈震西都是獨自一人,偶爾會帶着酈泰北,後來酈泰北被酈宗南送出去遊學,酈震西身邊自是少不了錢碧瑤和酈夢珠。
可就在衆人翹首企盼之際,卻是看到酈震西身邊跟着的竟是陽拂柳。
一時間,衆人譁然。
疑惑,詫異,不解,甚至是嘲弄的眼神紛紛看向長亭。
長亭才和陽夕山走到姑奶奶身邊,還不等站定,就莫名成了衆人眼中焦點。
酈震西公然帶着陽拂柳點睛,這跟當面不承認長亭是酈家的女兒有何區別?
姑奶奶已經氣的渾身發抖。可是在初一宴這種場合,都是商會的會長說了算的,並沒有明確的規定,酈震西身邊一定要帶着誰。
可酈震西此番舉動,無疑是告訴衆人,在酈家,他的態度自始至終都沒變過,從未承認過酈長亭這個女兒!
他以前帶着酈夢珠和酈泰北,現在酈夢珠不在了,他寧可帶着陽拂柳在身邊,也不理會長亭,他的態度如此明確,外人豈會看不明白?
酈震西以前是**庶滅嫡,現在一個外人待遇都比酈長亭好!
可不知道的人卻當這酈長亭究竟是如何個不討人喜歡,自己親爹寧可帶着一個外姓人點睛,也不帶着她。
酈震西如此做,等於不承認酈長亭在酈家的地位,即使姑奶奶**着護着也不能改變酈震西的態度!姑奶奶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說的話雖然可以代表酈家,但她始終不是酈家的當家人。
所以,酈震西的態度從另一方面來說,代表的也是酈家的最終態度。
酈宗南雖然也不太贊成酈震西如此做,可轉念一想,酈家始終是姓酈的,如果任由酈長亭在商會如此風光,那麼以後想踢走她也沒那麼容易。
所以,對於酈震西如此做,酈宗南這會是睜一眼閉一眼。
倘若自家姐姐真的質問起來,他就說這事酈震西自己的想法,他事先根本不知情!
況且,陽拂柳現在有長公主撐腰,身份地位也跟之前不同,酈宗南如此趨利避害之人,豈會不好好抓住這一時刻的陽拂柳大肆利用一番?
看着酈震西帶着陽拂柳走了過去,姑奶奶這邊已經氣得夠嗆,正要開口,卻被長亭眼神制止。
如果姑奶奶這會替自己出頭,只會激化矛盾,鬧出了亂子的話,最後得意的只會是陽拂柳。
原因很簡單,陽拂柳之所以選擇站在酈震西這一邊,就是因爲酈震西衝動好嫉的性子,只要一會陽拂柳稍稍挑撥幾句,酈震西就會認爲是長亭故意挑撥的姑奶奶來找他的麻煩,以酈震西那不管不顧的性子,曾經在將軍府當着郡主的面都能誣陷她,更何況是在商會,這是他的地盤,他還不可勁的鬧騰。
只要能達到他的目的,他纔不在乎丟不丟酈家的臉!反正在京都商會,這是他的地盤,如果在這裡他還不壓制酈長亭的,那他還能在哪裡壓制?
所以,酈震西一早就想趁着初一宴找回自己的臉面。之前也是派人早早的去迎接長公主和陽拂柳,並且讓貼身管家暗中提醒陽拂柳,今兒讓她陪着一同點睛。
酈震西如此做,就是讓陽拂柳提前想好該如何對付酈長亭!一旦酈長亭對點睛存有異議,陽拂柳就提前發難。
果真,站在酈震西身邊的陽拂柳也開始蠢蠢欲動。
陽拂柳此刻一副弱不禁風的無辜表情,只是那眼底卻是濃濃的得意和挑釁。
“長亭,要不然你也過來,站在我身後如何?我們……一起,好不好?”
陽拂柳這話,表面看似是在邀請她,但話裡卻滿是惡毒的陷阱和算計。
以外人的身份邀請她這個酈家長女過去,還是站在她身後!這倒好像陽拂柳纔是酈家人,她酈長亭倒成了外人。
如果長亭過去的話,那擺明是低陽拂柳一等,無論如何看都是輸給她了。
而不去的話,也就坐實了她在酈家沒有地位,酈震西自始至終都沒承受她這個女兒。
去或是不去,都是陷阱。
長亭站在那裡,理所當然的成了衆人矚目的焦點,而陽拂柳卻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氣質站在酈震西身後,倒好像她和酈震西纔是父女,而酈長亭不過就是個不被承認的外人。
姑奶奶臉色發青,一旁的陽夕山看着站在那裡佔據了酈長亭位置的陽拂柳,不由握緊了拳頭,如果說,前一刻,因爲陽拂柳提起的給他帶話進宮給母妃,他對她還有那麼一絲心軟,可是現在,再一次親眼目睹他對長亭的打壓,陽夕山對她,已經不自抱有任何希望。
就在衆人矚目的焦點都在長亭身上時,長亭環顧四周,微微一笑,眼神從容落在酈宗南身上。
“祖父,您說的這一次點睛活動,父親找來的一個特別的人選,原來就是陽姑娘呢!我還想呢,我酈家絕非薄情寡義的家族,不能因爲陽姑娘搬出了酈家,就如此不聞不問,所以這一次邀請陽姑娘跟父親一起點睛,這倒也省了世子和姑奶奶操心了,要不然應該是世子站在那裡陪着父親呢。”
長亭笑着開口,卻是聽的陽拂柳心上莫名咯噔一下,對長亭的話充滿了戒備。
而酈宗南則是一頭霧水的表情看向長亭,顯然是不明白她話裡的意思。
不明白不要緊,重要的是長亭知道自己想說什麼。
長亭莞爾一笑,轉而看向姑奶奶和陽夕山。
“世子,你這樣子又是怎了?是不是後悔了將點睛的位子讓給陽姑娘了?可誰叫你貴人事多,姑奶奶實在是離不開你,你要忙着姑奶奶王府的事情,我也要忙着問君閣,姑奶奶更不用說了,是你自己當初將點睛讓給陽姑娘的,現在可別後悔呢!”
長亭話音降落,酈震西向前一步就要開罵。
卻是被酈宗以眼神狠狠制止。
因爲,酈長亭這話裡的意思擺明了就是說,是陽夕山不要的機會才讓給了陽拂柳,而陽拂柳已經不住在酈家了,讓她點睛不過是酈家給她的一個安慰!
而陽夕山和姑奶奶也很快明瞭長亭話中意思。
“拂柳,既然這個機會是我給你的,你就好好珍惜,將來你想再有這樣的機會也不太可能了,既然搬出了酈家,從今往後就好好做人,之前錯的那些,我這個做大哥的都可以既往不咎。”
陽夕山如此說,可謂是再次啪啪打臉陽拂柳。
這機會就是我讓給你的,也是給你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但是你別認爲過去的那些就能過去了!
這等於是將之前陽拂柳瓊玉樓找小官的事情再次提了上來。
陽拂柳愣在那裡,沒想到酈長亭反應如此快,竟是想到這麼一出,當即委屈不已的表情看向酈震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