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碧華自覺自己是諄諄善誘,一定能套出陽拂柳的話來。
可陽拂柳算計人心的時候,錢碧華還在賣皮肉生意呢。即便到了如今的地步,陽拂柳也不是任人擺佈的主兒。
“碧華姐,我真的很累,我什麼都不想說。我知道碧華姐你是關心我,可我一個弱質女子,手無縛雞之力,我連多走幾步的力氣都沒有,如何還能殺人?那些人如何死的,我也很想知道。
我失蹤的這幾天,一會都躲在山林之中,好不容易甩掉了跟蹤我的人想要下山與你們會合,誰知卻是十足滾下山坡。如果不是你們派人來找我,到了夜裡,我就會被野獸給吃了。嗚……”
陽拂柳說着說着,哭出了聲。
“我不想再提了,好可怕,那天的一幕簡直太可怕了,我真的不想再提了……碧華姐,不要再說了……”
陽拂柳越說越激動,哭的也越來越兇。
看着她的模樣,錢碧華覺得她不像是撒謊,可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她也知道,自己繼續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了,只好耐心安慰陽拂柳幾句,見她止住了哭聲,這才怏怏起身走出房間。
在她身後,陽拂柳將面容轉向牆壁一面,不讓錢碧華看到自己此刻猙獰扭曲的面部表情。
過去一個月發生在她身上的一樁樁一件件,哪一件拎出來,都是將她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她根本沒有勇氣去回想!
即便如此每晚做夢都會不由自主的將之前發生的事情清晰的重演一遍。她也不止一次在噩夢中驚醒。醒來的一瞬間,她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在夢裡,還是回到了現實。自己是在冰冷的山林中,還是在錢家的房間裡。
午夜夢迴,她也不知道自己流了多少淚。
可她越是痛苦,就越是明白,無論如何都要接受眼前的現實。
既然她做不回曾經的陽拂柳了,那麼就要做另一個自己!
一個可以將自己命運掌握在手!一個可以將酈長亭踩在腳下的陽拂柳!
……
錢碧華才離開陽拂柳房間,擡頭就看到錢碧瑤站在走廊下瞪着她。
出於心虛,錢碧華也不敢多問其他,灰溜溜的跟在錢碧瑤身後進了她的房間。
房門一關上,錢碧瑤衝着錢碧華劈頭蓋臉就是一通。
“你是不是傻了?現在這節骨眼上不想着下一步怎麼走,還有心思去問拂柳那幾天的事情?這不擺明了嗎?她那身上的傷痕,還有那些被虐待的痕跡,她經歷了什麼,你想不到嗎?你還去問她?故意在她傷口上撒鹽!你是不是忘了,她因爲喝了你的泄精湯以後都不能生育的事情了!”
錢碧瑤壓低了聲音怒斥錢碧華。
錢碧華急忙捂住了錢碧瑤的嘴巴,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還好陽拂柳現在行動不便,到不了這裡,要是被陽拂柳聽到了,只怕恨死她了。
“我的好妹妹,你少說一句行不行?再說了,我一開始也是出於好心才熬製泄精湯給她喝的,誰知道她身體那麼差,還被大夫把脈出不能再生育,這也不是我不想見到的啊!而且,我熬製泄精湯給她的時候,你也是同意的啊。”
錢碧華訕訕然開口。
錢碧瑤揮開她的手,氣憤的坐在椅子上。
“我要是知道你那泄精湯如此歹毒,說什麼也不能讓她服下!”錢碧瑤憤然出聲。
“我的好妹妹,我當時也是想安全起見,所以就多放了一把藥草,誰知……唉,這我也不是大夫。之前也是爲了省銀子才自己來的,而且以前我身邊的那些姑娘也都是這麼喝的,也沒聽說……”
“你還說,你身邊那些姑娘能跟她一樣嗎?以後我還指望她做我的得力幫手呢!你可倒好,要是被她知道了,是你害得她不能生育,她還如何肯幫我?真是讓你氣死了!!”
錢碧瑤說完,胸脯劇烈起伏着,看起來真是被錢碧華氣得不輕。
錢碧華自知理虧,也不敢多說其他的。
“那個……我給你熬了雪梨銀耳湯,你要不要……”
“我在酈家的時候,都是燕窩魚翅漱口,可是現在呢!喝個雪梨銀耳湯就跟過年一樣!我……”
錢碧瑤氣的說不出話來。
越是如此,就越加懷念自己以前的生活。
越加不甘心。
“酈長亭!別以爲如此就能打垮我!我是絕不會認輸的!只要我錢碧瑤還有一口氣,我就會一直跟你鬥到底!!”
錢碧瑤握緊了拳頭,惡狠狠地瞪着窗外,彷彿窗外站着她最大的仇人長亭。
見此情形,錢碧華輕手輕腳的離開了房間。可不敢繼續碰觸錢碧瑤的黴頭了。她也明白,只有碧瑤好了,她這個做大姐的才能過上好日子。
……
每到年底,京都各大學院的學生都會齊聚皇家書院,進行一年一度的冬季比賽。
去年的時候,長亭的表現就很優秀,而到了今年,因爲準備工作做的更充分了,所以參加的幾個項目,長亭都是取得了不錯的成績。
琴藝當之無愧的第一。
書和畫也都是入圍了前三。
棋藝不是她擅長的,倒也是比去年進步了三個名次。
而騎射一貫是她的強項,也是取得了女子組別的第一名。
衆人在感嘆長亭成績的同時,也將目光放在了她和肖寒的關係上。
如果她年底成親了,那麼她就不能再到凌家書院學習了。
京都各大書院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只要成親了就不能繼續在疏遠學習。就要擔負起一個妻子的責任。
雖然長亭很捨不得離開書院,但是規矩不好因爲她一個人而改變。
況且,她在書院也算是小有所成,日後在家中學習也是一樣的,有時間的話還可以回到書院坐坐。
結束了一天的比賽,長亭一出皇家書院的大門,就看到紫檀木的墨閣馬車。
寧清和笑靈衝她眨眨眼,都是很識趣的走了。她們可不想被肖五爺當做不識趣之人。
長亭無奈的搖搖頭,擡腳上了馬車。
將一衆追尋議論拋在了身後。
“我說肖五爺,咱們說好的低調呢?不是不用您老人家來嘛?”上了馬車,長亭很自然的被肖寒擁入懷裡,可對於他出爾反爾的一出,長亭卻有些不滿。
肖寒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輕聲道,
“我辦事而已,正好路過這裡,正好看到你比賽結束走了出來,正好你也看見了我,還上了馬車。所以,都是巧合。”
肖五爺這話說的,真是讓長亭無力反駁呢。
因爲確實是她自己主動上的馬車,並不是肖寒喊她,她纔上來的。
“哼!論腹黑陰險,我怎麼會是你的對手?”長亭無奈的撇撇嘴。
“乖。彆氣了,我帶你去賞月閣吃點心?”肖寒此刻的語氣和態度讓長亭覺得怪怪的,就像是一個騙小孩子的怪叔叔。
“吃的而已,我自己也能去!別以爲如此,我就能原諒你的先斬後奏了。”長亭纔沒那麼容易上當呢。
“那不想吃東西的話,是代表了你想被我吃?”肖五爺此刻笑的那叫一個精彩。
長亭推了下他胸膛,狠狠道,“不許在馬車上……太不舒服了……”
“我只是提了提,又沒說一定要在馬車上,你這麼敏感做什麼?”說完了,肖寒自己很沒品的笑了起來。
長亭這個氣啊,索性扭過臉去不看他。
“不看我沒關係,只要能聽到就行。”肖寒仍是抱着她,下巴蹭着她面頰,聲音柔的能滴出水來。
他喜歡她的每一個表情!哪怕是鼓起腮幫子生氣的!可又捨不得她生氣!真是矛盾啊!
“不聽!”長亭乾脆捂住了耳朵。
肖寒一愣,卻在看到她脣角勾起的一抹弧度之後也跟着很無奈的笑出了聲。
“我就知道,我的小長亭怎會如此輕易生氣呢。既然不生氣了,那就聽我說說話,可好?”肖寒抱着長亭坐在自己腿上,鼻尖輕蹭着她面頰。
“說什麼?”長亭還有點小別扭呢。
“我要出關一段時間,你在京都好好待着,等我回來,就是我們成親之日。”
肖寒的話讓長亭心下一緊。
“要出去多久?”
“嗯……兩到三個月。”
“什麼?!”
長亭不可思議的看着他。
“我的比賽已經結束了,我……”
“這次路途比較遠,你又容易暈車,跟着並不方便。而且是要去關外最遠的幾個國家,並不適合你跟着。”肖寒耐心解釋。
長亭聽了,有些緊張的皺起了眉頭。
她跟肖寒在一起後,他很少離開這麼久。最多也就是十天半個月的。這次突然離開兩三個月,她只覺得自己被狠狠地閃了一下。
“我明白,你不讓我去,一定有你的原因和安排。可也不必這麼久吧!還有不到兩個月就過年了,你該不會是過年都不能回來吧。”長亭更想問的是,之前商議成親的日子,年前一個,年後一個,現在看來,註定是要在年後了。
“我知道我的小長亭,着急嫁給我!”
“誰才着急!我不知道多受歡迎!哼!小心等你回來了,我都不認識你了!”
長亭昂起下巴,鬱悶的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