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響起的聲音,嘲諷意圖明顯,錢碧瑤臉色一寒,竟是四大商戶的李家夫人。
李家夫人素來以快人快語出名,說話就跟炒豆似的,別人說一句,她早就噼裡啪啦的說了十幾句。
因此,很少有人能跟得上李夫人說話的速速,大多數時候,李夫人開口說話了,其他人都是乖乖閉嘴聽着。
錢碧瑤此刻卻必須開口替自己辯解,不能在這麼多人面前被李夫人抓住了話柄。
“李夫人,什麼暖爐呀,我怎麼聽不明白我們在這裡只是閒話家常罷了,李夫人”
“你們閒話家常你們的,我說我的互不幹系,互不打擾除非是心虛了,但凡問心無愧,何必在意別人說什麼,又何必着急辯解一番呢越描越黑的道理如此淺顯易懂,卻是很多人都不明白我倒是覺得那酈長亭很是招人喜歡,小小年紀就是琴棋書畫禮樂騎射樣樣精通,那可是實打實的真本事比來的,可不是嘴皮子說出來的,是不是”
李夫人一番話,炒豆似的,聽的原本一衆還附和錢碧瑤的夫人小姐們,都是訕訕然笑着散開到一邊。誰也不想惹李夫人這個刺頭,自是能躲就躲。
錢碧瑤這會被李夫人一番搶白說的,臉色青白不定。
按理說,她與這李夫人可是很少往來,也沒什麼積怨仇恨,李夫人今天這是吃錯藥了出出針對她
錢碧瑤正頭疼如何對付李夫人呢,陽拂柳嬌柔的聲音在身側適時響起,“大夫人,李夫人,晚宴快開始了,你們怎麼還不進去李夫人,您好。”陽拂柳說着與李夫人打招呼,善意的眼神卻是換來李夫人一個大大地白眼,
“不敢勞煩世子妹妹與我問好。拂柳妹妹這語氣神態,呵呵外人不知道的還當你纔是大夫人的女兒呢這可別說,拂柳姑娘與大夫人站在一起,還真是像一家人呢像極了大夫人的五官眉眼就是以後拂柳姑娘在禮樂騎射上可要抓點緊,別又被凌家書院退了回來。這實在不會,就去多問問酈長亭,人家可是過五關斬六將,連盡餘歡的記錄都平了呢,拂柳姑娘既是沒那個本事,卻也不好輸的太難看了,是不”
李夫人說完,一扭頭,大步走了。
陽拂柳原本是討好錢碧瑤,幫着她解圍呢,誰知李夫人竟是連她也羞辱,處處拿她與酈長亭比較,那個酈長亭憑什麼遲早她要讓酈長亭一無所有的跪在她面前
見陽拂柳咬着脣垂下頭,一副委屈欲哭的模樣,錢碧瑤也是氣得不輕。
“這個李夫人真是過分,平日裡嘴上不饒人也就罷了,今天臘八節晚宴竟是如此不給我面子誰不知道李家一直覬覦酈家黃裳招牌得不到第一皇商的稱號,就在我身上撒野使性子這與市井潑婦有何不同”錢碧瑤忍不住低聲咒罵者。
一旁,陽拂柳擦乾眼角一滴淚,柔聲安慰她,“大夫人,您也說了,那李夫人與市井潑婦無異,那我們何必與潑婦一般計較呢您是什麼身份第一皇商大夫人,而她呢誰不知她的潑辣毒舌大夫人還是消消氣,一會晚宴開始後,大夫人您纔是今天的主角呢。”
陽拂柳無時無刻都在扮演着純真善良的角色,其實在她自己心中,她也是這麼認爲的。她陽拂柳就是善良,就是溫柔,就是氣質出衆所以,酈長亭如何跟她比
錢碧瑤整理下發髻,握着陽拂柳的手,壓低聲音道,“拂柳,還是你這孩子最得人心疼,明明你也被那李夫人氣得不輕,卻還反過來安慰我,這讓我如何過意的去你且放心,從今往後,只要是給夢珠預備的一份,我都少不了你的我是真心想要有你這麼一個可人心的女兒啊”
“能成爲大夫人的女兒,自是我的榮幸,我也想有那個福氣呢。”
陽拂柳與錢碧瑤你一言我一語的膩歪着,這時,酈震西快步走了過來。
“碧瑤,四大商戶和黃家怎都聚在一起不知竊竊私語什麼是有什麼秘密不成”酈震西皺着眉頭道。
他素來是疑心極重的人,對於黃貫天和四大商戶素來就有諸多不滿,而自從凌家老爺子去了之後,四大商戶愈發不將酈家放在眼裡了,自然也是諸多瞧不上他酈震西所以此刻,當酈震西瞧着四大商戶和黃家的人都聚在一起不知討論什麼,酈震西的疑心病就不可避免的發作了。
“不會的,老爺。您放心,今天一切我都安排的妥妥當當。估計他們是議論着爲何今年的臘八節要在酈府舉辦,也或是議論我們今兒都有什麼精彩絕倫的節目給他們觀賞畢竟往年都是些個歌舞鼓樂,而今年,我一早就告訴他們了,節目不用往日,精彩絕倫,保證他們一輩子都沒見過的精彩。所以我估摸着他們這會都在討論究竟是什麼節目如此特別好看呢”
錢碧瑤如此說着,酈震西心下,也打消了不少疑慮。但素來是,懷疑的種子一旦發了芽,便是滋生蔓延,難以根除。
酈震西有些心事重重的點點頭,看到陽拂柳時,眼神卻溫和了很多,“拂柳,聽碧瑤說,這次的臘八節晚宴你跟着忙進忙出了許久,你且放心,你的付出我酈震西都看在眼裡,待到了過年那一天,我就正式認你做義女從此,酈家也有你的一份”
酈震西如此打着包票,陽拂柳自是心花怒放。可面上卻不好表現出來任何高興,只能是拿眼小心翼翼的瞧着錢碧瑤。
“大夫人,我”
錢碧瑤卻是寬慰的拍拍她的手,笑着道,“你這孩子看我作何是我們還要徵詢你的同意才行我不說了嗎將你看做是我的女兒了,你若是我與老爺的義女,那麼將來酈家有你一份子,有何不可你就放寬心吧”
錢碧瑤雖是不甘心,平白無故的多出來一個人分家產,但是想着陽拂柳對自己的幫助,還有將來陽拂柳若能回到北遼,又能串聯起中原皇室,那作用可是大了去了。到時,陽拂柳帶給酈家的利益,可遠遠多過分給她的那些再說,一旦陽拂柳出嫁,自是有婆家分家產,酈家給與不給,也就不那麼重要了,所謂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論怎麼算,他們酈家都是沾光的。
錢碧瑤此刻,看重的是陽拂柳帶來的巨大幫助,卻是忘了引狼入室四個字真正的意義。
晚宴馬上就要開始,酈震西已經帶着錢碧瑤和陽拂柳走入大廳,可除了酈家人之外,其他商家商戶竟都是站在院子裡一動不動,一開始還是三三倆倆聚在一起,可後來竟是漸漸的都聚攏在了一起,圍成了一個圈子,一邊議論着,還一邊朝着大廳看來,似乎是有什麼秘密瞞着這邊。
眼見酈震西臉色不太對勁,錢碧瑤急忙拉着陽拂柳上前,
“諸位,怎還在院子裡站着呢這晚宴可馬上就要開始了,諸位快請裡面坐。拂柳,傳令下去,可以上菜了。節目也可以開始了。”錢碧瑤想着節目開始之前,衆人都要落座,這是對主人家的尊重,不管外面發生了什麼,先安頓下衆人再說,待他們吃開了開上了節目,她再慢慢打探情況。
錢碧瑤如此說,衆人看她的眼神越加複雜,有的搖頭,有的遲疑,很少有人能進入大廳。
而坐在正廳主位的酈宗南和酈震西,此刻已經有些坐不住了。
臘八晚宴,他們主人家都端坐好了,一衆賓客卻是聚集在院子裡,不知所謂。
“你去問問碧瑤,這是怎麼回事當我們酈家是菜市場嗎任意閒逛,想站在哪兒就站在哪兒”酈宗南如此愛面子的人,此刻守着大廳空蕩蕩的桌子椅子,所有賓客都在外面院子裡,這等詭異場景,他這把年紀還是頭一次遇到。
其實剛纔,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之前還與他談笑風生的幾個商戶當家人,不知怎的,聽了手下的幾句耳語後,竟都是尷尬的打了招呼就去了院子裡,將他一個人晾在正廳。
酈震西此刻也是熱鍋上的螞蟻,看着錢碧瑤在那說破嘴皮子,其他人都是要不背對着她,要不紛紛避開,都是不肯進入正廳,這讓酈震西火氣上衝,恨不得將錢碧瑤揪到跟前來問個清楚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時,院子裡的錢碧瑤真真感覺到了如芒在背一樣。不用看酈震西的眼神也能猜到,此刻酈震西定是將所有不滿和懷疑都發泄在了她身上這場晚宴裡裡外外都是她一手打造,她還是磨蹭了酈震西許久,保證給他一個驚喜,保證今晚讓酈家更加的揚眉吐氣,酈震西才答應她的,可是現在,她該如何跟酈震西交代
就在錢碧瑤無措之際,卻見陽拂柳急匆匆跑了過來。
“拂柳,節目好了嗎”錢碧瑤急忙問道。
陽拂柳卻是咬着脣,還未開口,就不知所措的要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