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震西在大街上折騰了半個時辰,最後是蘇蘇堅持不住暈過去了,酈震西才得以脫身。
可即便如此,酈震西也不得不帶上蘇蘇一同回去。
長安街上那麼多人都看見了,蘇蘇這個小賤人還說出他哪裡有青色胎記,這跟將他扒光了暴曬在衆目睽睽之下有何區別?
可他現在偏偏不能拋棄蘇蘇,還要將那個賤人帶回酈家。
酈震西回到酈家,原本還帶着沖天的怒火,可是一看到酈宗南和姑奶奶都在前廳等着他,酈震西暴怒的氣焰頓時熄滅大半。
蘇蘇已經被管家送去了後院,說實話,他也不知道如何處置那個賤人。
“父親,姑姑。”酈震西悶悶出聲,臉色鐵青如碳。
“父親,蘇蘇這件事……是個誤會,是有人陷害兒子!兒子是無辜的。蘇蘇現在這樣子,跟兒子沒有任何關係。”酈震西此刻是惡人先告狀,必須先穩住酈宗南和姑奶奶,才能在酈家站穩了腳跟。
可酈宗南這會卻是冷着臉不說話,姑奶奶眼神一寒,看向他時,更多則是冷冽的嘲諷。
“你的貼身管家,已經什麼都跟我們說了。難道他也會撒謊冤枉你不成?”姑奶奶一開口,酈震西差點癱坐在地上。
等回過神來後,眼底血色濃郁,恨不能現在就一刀宰了管家。
他讓老刁奴提前帶蘇蘇回來,就是想兵分兩路還不那麼惹人注意,到時候回來也好安排,誰知那老刁奴竟是出了他!
酈震西咬咬牙,狠狠道,“父親,那老刁奴說的話,也能信嗎?姑姑是對我一直都有偏見!可是父親你呢!你也不信我了是不是?!”
酈震西早就跟姑奶奶撕破臉了,現在自然也不指望姑奶奶能幫着他,只要酈宗南還能幫他說話就行。
可酈宗南今天的臉色卻是有些詭異,看的酈震西莫名心慌。
“震西,如果你只是在外面養個女人,也就罷了!哪怕你是害的那個女人不能生孩子,我酈家大不了也可以養着她一輩子!但你爲何要如此陷害長亭呢?明明是你讓貼身管家四處散播長亭的那些壞話,使得京都短短半天時間就傳遍了。
如今,長亭晚上就要進宮參加比賽,你卻故意散播不實的謠言,令一切愈演愈烈,那是你的女兒,你怎好如此陷害算計,敗壞她的名聲?!難道長亭名聲毀了,吃虧的不是我酈家嗎?”
姑奶奶拍着桌子,痛心疾首的斥責酈震西。
酈震西臉色一黑,握緊了拳頭,仍是死鴨子嘴硬。
“姑姑,你一直對我有偏見,一直都瞧不上我,對!你是一夫人,是王爺的遺孀,是朝廷上下敬重有加的王妃,所以只要你看上的人就能借着你的東風飛黃騰達,而你若是看不上的,不管多努力,在你眼裡屁都不是!
反正你是看不上我了,我說什麼也沒用!酈長亭那孽畜,以前那麼浪蕩下賤,你都無所謂!姑姑,這難道不是你的問題嗎?現在還有理由來質問我?!我怎麼知道貼身管家那老刁奴都說了什麼!!”
酈震西的話讓怒極反笑。
是心灰意冷的冷笑。
酈震西是真的徹底沒救了。
“長亭如何,用不着你這個不負責任的父親來評價,我只知道,她的琴棋畫禮樂騎射都屬凌家院佼佼者。這一點,誰能做到?你說貼身管家冤枉你?他平日裡都是跟你穿一條褲子的人,若不是蘇蘇的事情真的掩蓋不過去了,他始終還是你的爪牙不是嗎?他會陷害你?他不過是知道,你之前做的那些爛事都掩蓋不過去了罷了!!”
姑奶奶一邊說着,一邊在心下暗暗告訴自己不要生氣,事已至此,事實也大白於天下,酈震西想要抵賴也沒用了。
“父親!父親您倒是說句話呀!難道就由着姑姑聽信一個老刁奴的鬼話冤枉兒子不成?父親!!這個家當家做主的可是您呢!如今這局面,要是讓外面的人看見了,只會當我酈家當家做主的是個女人!我酈家都沒男人了!”
酈震西知道自己在姑奶奶這邊一點便宜也討不着,就想着挑起姑奶奶和酈震西之間的矛盾,讓他們鬥起來,那他就能坐收漁翁之利了。
可酈宗南仍舊是選擇沉默,反倒是對酈宗南沒好處的事情,或是沒把握的時候,酈宗南都是沉默以對。
之前,酈震西的貼身管家是他和姑奶奶一起審問的,姑奶奶只說了讓貼身管家承擔全部責任保全酈震西這句話,貼身管家就嚇壞了,當即全都招了,再加上姑奶奶簡單提了幾點,貼身管家連酈震西如何收買外面的人散播不利酈長亭的消息也全都說了。
而酈震西這麼做的目的,無非就是阻止酈長亭進宮。
這晚宴是皇上舉辦的,酈震西如此做,等於是跟皇上作對!
這可是板上釘釘的欺君之罪!是要株連九族的!
這還讓酈宗南說什麼?
他現在都不知道怎麼跟自己親姐姐交代!這是將親姐姐都連帶其中了!偏偏酈震西還如此木知覺也!
“震西!”
酈宗南冷不丁的叫了一聲,聲音卻是說不出的低沉。
酈震西一怔,愣愣的看向酈宗南。
“跪下!!”
酈宗南再次開口,聲音更冷。
不如此,如何能過了姑奶奶這一關。
姑奶奶此刻面容清冷,神情如冰。
她如何看不出酈宗南這一出是使得苦肉計!再怎麼說,酈宗南也是看重酈震西這個兒子的!
“什麼?父親!!我到底怎麼了?是不是父親你也相信那老刁奴的話,而要冤枉兒子!!”酈震西自是不肯跪下的,以前他也不是沒做過錯事,父親哪一次不是站在他這一邊,何時輪到他下跪了!
要跪也是跪酈宗南一人!
“震西!你這次是闖了大禍了你知道嗎?這件事情幸虧是你姑姑在這裡,如果換了別人,稟報了朝廷,我酈家如何還能保全?!你只是因爲你自己對兒女的喜好就如此不顧酈家安危!你……你簡直是……”
“啊!”
酈宗南說着,指着酈震西的手指就開始顫抖,整個身子朝後仰着,面色青白,看起來很不舒服的樣子。
見此情況,姑奶奶先是一怔,繼而反應過來之後,面色比之前還要冷漠淡然。
只有酈震西傻傻的衝過去,着急上火的扶着酈宗南。
“父親!父親!你這是怎麼了?吳大夫!!吳大夫!管家!快!扶着父親回房休息!!”
酈震西見酈宗南這麼痛苦的樣子,一時有些無措。
父親的身體平時好好地,今兒突然這樣,嚇壞了他了。
而酈宗南看起來不僅是面色不好,呼吸也很不暢快,看向姑***眼神也是有氣無力。
“姐姐,我……我先下去休息一下,震西的事情……有勞……你了。”
酈宗南說完,眼睛緩緩闔上,一副堅持不住的模樣。
姑奶奶揮揮手,示意他趕緊回去休息吧,卻是連看也懶得看他一眼。
酈震西和管家等人,七手八腳的扶着酈宗南下去。
臨走之前,還狠狠地瞪了姑奶奶一眼,竟然還有臉責備姑奶奶這時候對酈宗南的冷漠態度。
姑奶奶早就在上一次被酈震西誤傷的時候對他不抱有任何希望了,此刻目睹酈震西竟然還有臉責備她,眼底盡是冷笑。
酈家到了酈震西手上,最多三五年,就會敗的一乾二淨。從此以後,偌大的京都,再也沒有百年皇商酈家的存在了。
待酈宗南和酈震西走後,姑奶奶示意另一邊屏風後的長亭和陽夕山出來。
三人具是不說話,此刻,沉默也能清楚的表達一切。
長亭看向門口,眼底涼意濃厚。
誰都看出酈宗南是裝病博同情,爲了給他和酈震西找臺階下,只有酈震西蠢的無可救藥,竟然還以眼神來責備姑奶奶!
真是不知死活呢!
這次的事情,若沒有姑奶奶,酈宗南憑什麼有本事壓下來!!
酈震西如此,只是更加堅定了姑奶奶助她在酈家奪權的腳步!
姑奶奶如何會允許如此蠢鈍暴躁的酈震西做酈家一家之主呢?
……
酈震西送酈宗南迴了院子,還不等開口詢問酈宗南的病情,就被酈宗南甩了兩巴掌,疼的酈震西當場呆若木雞,眼冒金星。
酈宗南知道自己短時間內也沒法讓酈震西開悟,就罰他去祠堂罰跪一個時辰。
畢竟,今晚的晚宴酈震西還是要參加的。
如此重要的場合,他酈家一個人都不能少。一旦酈長亭贏了比賽,那也是酈家的光榮,是他酈宗南培養出來的好女兒。
酈震西這才反應過來,酈震西竟然是裝的,當即氣的直跳腳,可是一想到,如今,整個酈家,唯一能幫他的就是酈宗南了,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只能是憤憤不平的跑去祠堂跪着。
祠堂又冷又潮溼,地面不用灑水都有一層薄薄的水漬,酈震西才跪了沒一會,就覺得周身發冷,很不舒服。
像是泄了氣的球一屁股坐在地上,嘴裡忍不住罵着長亭。
可無論他怎麼生氣,也沒人來幫他了,他的貼身管家已經被酈宗南秘密解決了,連車伕都是如此,酈宗南的管家跟他又不是一條心,酈震西被關在這裡,誰也不敢來看他。
酈震西就這麼生生的熬了一個時辰才一瘸一拐的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