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樓
眼看着約定的時間都過了一個時辰，長亭臉色一黑，心想着，一會盡餘歡來了，一定有他好看的，絕不會放過他。
長亭喝茶都要喝飽了之際，盡餘歡滿頭大汗的衝上了二樓雅間，看到長亭後，來不及說什麼，拿起她面前的茶杯就喝了起來。
“盡餘歡，你是渴死鬼投胎啊！”看盡餘歡的樣子，就像是好幾天沒喝水似的。
盡餘歡恨不得對着茶壺喝個痛快。
“這都立秋了，外面還這麼熱，我這一路從宮裡跑出來，一刻不得閒，還是過了約定的時辰。”盡餘歡大口喘着氣，看向長亭的眼神滿是歉意。。
長亭卻有些疑惑，“你昨兒不是才進宮的嗎？這又是唱的哪一齣？”
盡餘歡輕嘆口氣，眼底閃過一絲無奈，一絲感懷。
“按理說，這次從匈奴回來，是可以休整一段時間的，皇上身邊，像是我們這種鬼龍衛通常都有兩隊，表面是督衛軍，暗地就算爲皇上搜尋各處的隱秘消息，所以，通常都是一對出動，另一對就在京都附近搜尋情報，也算是可以在京都休整月餘。可誰知這一次，出去執行任務的竟還是我們這一對。唉……”
難得，盡餘歡有嘆氣的時候。
也是因爲信任長亭，所以盡餘歡什麼都告訴她。
長亭也跟着無奈的搖搖頭，“沒想到你纔回來兩天，竟然又要出發了。算了，看在你如此辛苦的份上了，今兒你遲到這一出我就原諒你了。”
長亭的話讓盡餘歡心下一暖，不覺朝長亭身邊湊了湊，還莫名的撅起了嘴巴，挑眉擠眼的看向她，
“長亭，你也知道我很辛苦，你看……要如何犒勞我呢？要不要……那個……一下？”盡餘歡指了指自己面頰。
長亭一愣，繼而陰陰一笑，拿起一塊雲片糕，二話不說直接塞到了他嘴巴里。
“先吃點點心墊墊吧，其他的就別想那麼多了！不然的話，讓你吃不了兜着走！哼！”
說完，長亭推了推盡餘歡，示意他坐在自己對面。
“不要。我就想坐在你身邊。”盡餘歡執拗的搖頭。
長亭翻了個白眼，“今兒寧清她們都沒空，就我們兩個人吃飯，那麼多位子你不坐，非要給我擠着是什麼意思？”
“我就喜歡跟你擠着，擠擠還暖和。”
“現在哪裡冷了？你自己剛纔說的熱死了。”
“嗯，外面很熱，這裡有點冷，所以……”
盡餘歡說着，擡手搭在了長亭肩膀上，長亭直接踹了一下他坐着的椅子。
“盡餘歡！本小姐警告你，你再磨磨唧唧的不過去坐，休怪我不客氣！”
長亭瞪着眼睛嚴肅起來的樣子還是挺嚇人的，盡餘歡心下無奈的嘆了口氣，今天，張寧清她們故意沒有過來，就是想給他和長亭製造機會，可長亭的心似乎是真的不在他身上了。
他不是木頭，有自己的判斷，雖然有時候會有小小的自欺欺人，但長亭看向他的眼神，他能感受得到，那是對於知己的信任和支持，卻不是感情。
就是司徒笑靈看向張道鬆時，眼底也有一閃而過的異樣光芒。
可在長亭這裡，她真的感受不到哪怕是一絲異樣的感覺。
所以，他真的是沒有任何機會了嗎？
“……我坐過去就是了。不過也沒必要坐到對面那麼遠吧，隔一張椅子，行不行？？”盡餘歡回過神來，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看向長亭。眼底卻有一瞬劃過的淒涼傷感。
長亭笑了笑，默默點頭。
“已經不早了，我讓掌櫃的上菜，吃過午飯你也好早點回去休息。”
“好。不過，吃過午飯你可不可以陪我去高山仰止閣選一件禮物，我想提前送給姐姐的生辰禮物，因爲姐姐生辰的時候我還在匈奴，所以……”
盡餘歡已經想盡一切藉口能夠多跟長亭接觸了，這次連盡明月的生辰藉口都用上了。
長亭倒是沒有任何懷疑。
一來，將軍府三姐弟的關係本就融洽和睦，二來，盡明月幫過長亭很多，長亭也想趁着跟盡餘歡一起挑選的時候看看有什麼合適的送給盡明月。
“好，一會我們一起。”長亭欣然點頭。
盡餘歡笑着看向她，心下，卻愈加沉重憂鬱。
他總覺得，自己這次這麼快離開京都不是偶然，而是有人特意安排。似是有人在背後故意耍花招不讓他過多的接近長亭！
他也側面打聽過，暫時沒有可疑的人選，但越是如此，他心下疑惑越重。
……
飯菜上來了，都是盡餘歡愛吃的。
“醉蟹鉗，紅糖年糕，芝麻湯圓，鮮筍臘肉，綠豆米糕，紅燒牛柳。長亭，你對我真是太瞭解了，每一道都是我的最愛。你是不知道，我在匈奴那邊，天天茹毛飲血的，吃的不好也就罷了，就連喝的水都不乾淨，要不就是天天痢疾拉的走路都沒力氣，要不就是吃了那些生的，沒有蔬菜，好幾天都不出恭一次，肚子脹的要命。”
“盡餘歡！在吃飯呢！你可不可以不說這麼噁心的事情！”
長亭不滿的嚷着，真想拿筷子戳他啞穴。這廝，還讓不讓人好好吃東西了。
“……嘿嘿，我這不讓你更加全面的瞭解我在匈奴過的都是什麼日子嘛，知道了以後你不是就更加的心疼我了嗎？是不是？”盡餘歡說着，夾了一塊紅糖年糕給長亭。
長亭挑了他喜歡的鮮筍臘肉到他面前碗裡。
“你別光吃肉，多吃點青菜，要不然……”
“哈哈哈哈……要不然怎麼了？不方便出恭？”盡餘歡順着長亭的話說下來，自己樂的前仰後合的。
長亭原本還想生氣呢，可是一看到他笑的這麼純粹無畏的樣子，心下也莫名輕鬆釋然了很多。
這一世的盡餘歡，脫胎換骨，總算是不枉名門之後。
只希望他以後的道路能走的更好更遠，找到一個真正適合他的女子，攜手一生。
長亭眼前，莫名閃過一道輕盈明淨的少女身影，似是最相稱他的一道身影。
“喂，想什麼呢？對着小爺我親手夾給你的一塊紅糖年糕如此深情專注的看着，難道你捨不得我這麼快就離開京都了？這就開始對着年糕睹物思人了？嗚嗚……我好感動啊長亭。”盡餘歡說着，做出張開雙臂要擁抱長亭的姿態，長亭立刻將身子靠在椅背上，滿臉的嫌棄表情，
“得了，收起你的感動，還是好好吃飯吧。你不是還要給明月姐買禮物嗎？你這都遲到了一個時辰了，再晚的話可就天黑了，高山仰止閣都關門了。”長亭說着，又夾了些盡餘歡喜歡的飯菜給他。
盡餘歡笑笑，低頭吃飯。
看似是安靜了很多。
實則，心下想的卻是，他恨不能一整天都跟她在一起。到了晚上才更好呢！
“對了，你昨兒纔回來的，也沒問問你這次有沒有受傷。”長亭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他一番，除了更黑更健壯了，身體和精神狀況都不錯。
盡餘歡大口吃着飯，還不忘挽起袖子給長亭看自己更加健壯結識的肌肉。
“小爺會受傷？哼哼！笑話！長亭，你要是能親眼看到就好了，嘖嘖！小爺以一敵十，殺的他們一個片甲不留跪地求饒！！”
一提起自己在匈奴經歷的血戰，盡餘歡就彷彿打了雞血，興奮不已。
長亭撇撇嘴，幽幽道，“既然都殺了個片甲不留了，就是沒有生還的了，哪還有人能跪地求饒呢？”
“厄……這個……也不是完全的，總要留幾個活口啊……而且……”
“嗯嗯，繼續……”
長亭一手托腮，饒有興趣的看着盡餘歡。
盡餘歡有些惱了，一拍桌子，憤憤然道，“好了好了，小爺知道被你抓住話柄了，但小爺在匈奴戰場上，那真的是叫一個一人當關萬夫莫開！不信的話，小爺給你詳細的說一說……”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盡餘歡就開始了他聲情並茂的講解，長亭也是聽的津津有味。
不過對於執行任務的具體內容他自是不會透露太多，倒不是不信任長亭，而是長亭知道的多了，對她來說也不安全。
盡餘歡說到他們爲了潛入匈奴營地，曾經在臭水裡趴了一天一夜，等着從臭水裡面出來的時候，每個人雙腿都被泡的變形了，還有人要害處被蚊蟲叮咬的腫了好幾倍，聽到這裡，長亭面上雖是狠狠地白了盡餘歡幾眼，可心下對於他的付出和努力卻是認可的。
他真的完全蛻變了，不再是之前那個紈絝桀驁的混世祖，能吃苦，能忍耐，爲了完成任務，哪怕好幾天吃的都是生肉喝的都是髒水也不在話下。
“長亭，還有一次，我們準備撤離的時候遇到了大霧，你也知道，那種深山老林裡面，看不見陽光，又遇到了濃霧，這種情況下，根本分辨不出方向來，我們又不能原地踏步，最後還是我想了一個法子，分辨出了方向，嘿嘿……你知道是什麼法子嗎？”
盡餘歡挑眉擠眼，邪邪一笑，這表情怎麼看都不像有好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