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們認識這麼多年,關鍵時刻,我自是會站在你這一邊的。 我在聖尊面前可是替你說了不少好話,若非如此,聖尊如何能信任你這麼多年,尤其最近出了這麼多事,聖尊卻從未找過你的麻煩,不還是我的功勞嗎?”男人說着,不着痕跡的朝門口走去,看似是在朝外面張望着。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畢竟,聖尊培養我這麼多年,也不想看着我成爲無用的棄子不是嗎?我若出事了,對誰都不好。”錢碧瑤看似服軟的一句話,實則卻是暗藏威脅在其中。
她就不信,這世上還有誰對酈家的瞭解能超過她的!聖尊必定還有用着自己的大用處呢!
男人點點頭,沒說話。
心下卻在冷嘲錢碧瑤的自不量力。
聖尊之所以會拉攏陽拂柳進入組織,不外乎是看重陽拂柳的本事和能力都在錢碧瑤之上,尤其勝在年輕貌美,錢碧瑤怎麼說都是半老徐娘了,有不中用的一天,到時候就是陽拂柳站出來掌控酈家的時候了。
錢碧瑤而今不過是陽拂柳的馬前卒罷了。
可男人卻不能戳破這層窗戶紙,就讓錢碧瑤繼續自我感覺良好下去吧。
當務之急,是要解決了酈長亭!
但倘若酈長亭背後真的有墨閣作爲支撐,甚至是還有更強大的背景,貿然行動也是聖尊不允許的!
沒想到,想要對付一個酈長亭,竟是如此困難!
……
再過三天,便是薇笑閣開業的日子,一切都準備妥當,表演的節目和當天的注意事項都已經羅列清楚,長亭這才發現,自己這陣子真的成了甩手掌櫃,給每個人都安排了任務,唯獨她這個統籌,到最後,大家都完成了任務,那麼她這個統籌也就沒什麼事情可做了。
如此,便被張寧清和笑靈抓住了在碧水樓宴請,名義上說是再碰頭一下,看是否還有遺漏的問題,實則便是幾個好友吃吃喝喝相聚的日子。
長亭因爲一早還在碧水樓跟伍紫璃和殷鋮見了一面,所以送走了殷鋮和伍紫璃之後,她就沒有離開,準備直接等到中午。
推開碧水樓三樓房門,看着外面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羣,長亭忽然有一種莫名的感慨,這裡的一草一木,一言一語,真的與她有關嗎?真的是屬於她的嗎?爲何,她在某一個瞬間,總會有莫名陌生和排斥的感覺?
彷彿是越熱鬧,她內心孤獨的感覺越強烈?
視線隨意的四處看着,驀然,在對面街道一個隱蔽的角落裡,有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
繼而,四目交織。
醫治不住的激動和興奮在她眼底燃燒翻涌,可那一聲呼喚明明到了嘴邊卻不敢輕易的喊出口。
她認出了他……
盡餘歡!
哪怕他穿着一身再普通不過的粗布麻衣,哪怕他喬裝打扮了一番,臉上還粘了假鬍子,但是那雙眼睛,是長亭印刻在腦海中兩世的,永遠不會忘記的一雙清靈雙眸。
也許盡餘歡根本沒料到,茫茫人海中,她的視線穿越過那麼多人,竟能一眼認出他來。
“餘歡少爺,別來無恙。”
她動了動嘴脣,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知道他在匈奴這段時間學了很多,其中就包括脣語。
現在他的身份特殊,能回到京都一趟,必定是有特殊任務,或者是有極其重要的情報送回,並且是來去匆匆不能露面的那種,否則,也就不用如此打扮了。
盡餘歡整個人怔愣了片刻。
他以爲在匈奴經過了大半年的地獄訓練,他早已養成了不動如山的性情,可在見到酈長亭的那一刻,還是無法抑制的激動,澎湃,所有狂熱的情緒充滿胸膛,充盈過後卻是莫名的失落和酸澀的感覺。
他也想過,這一次回來執行任務可以偷偷地見她一面。就像上一次那樣,只在暗處偷偷地看一眼,只一眼,看過之後,無論多麼捨不得都要轉身離開。
可沒想到的是,這麼熱鬧的長安街上,他不過是匆匆路過,不過是知道了她在碧水樓等人,抱着僥倖心理擡頭看了一眼,就這麼一眼,他們就準確無誤的找到了彼此。
“盡餘歡,臭小子,你好像長高了。”她又用脣語說了幾句話,依舊是隻有嘴脣在動,沒發出任何聲音。
從餘歡少爺到臭小子,這變化……讓盡餘歡很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果真還是他的小長亭!一點沒變!
除了變得更加光彩照人以外,對他的態度倒是沒任何變化。
可是,盡餘歡想看到的是酈長亭眼裡有屬於感情的光芒閃爍出來,而不是現在這般,與之前一模一樣的情緒。他想要看到的是獨一無二的喜歡和在意。
“臭丫頭,小爺不在你身邊,你倒是愈發水靈剔透了,真想掐掐你那張粉嫩的小臉,看看能不能掐出水來。”盡餘歡一張口,果真是沒正經的調戲話。
不過,長亭明明看到他眼底閃着莫名的光亮,像是細碎的水晶光芒。
難道這臭小子還激動地哭了不成?
也許是真的!因爲長久見不到親人和朋友,冷不丁看到她,激動一點也在情理之中。
“沒正經!”長亭白了他一眼。
“我這是誇你呢,還不讓誇了?”盡餘歡撇撇嘴,看向長亭的眼神卻更加明亮。
“等你凱旋迴來,當面誇我,誇的不夠都不行!”長亭也撇撇嘴,一副難道我不值得誇的表情?
大概最近實在是跟肖寒混在一起的時間太長,所以她這臉皮的厚度也……
盡餘歡挑了下眉梢,脣角勾起燦爛純粹的弧度,雖然沒動嘴脣,不過那得瑟張揚的氣勢,完全就是長亭熟悉的那個盡餘歡又回來了!
臭小子,還是以前那麼狂妄到不可一世的神奇勁兒!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這時,街道兩側不知何時多了些來回張望的身影,穿着打扮都跟盡餘歡差不多。而盡餘歡的臉色明顯繃緊了,變得嚴肅緊張。
長亭意識到可能是盡餘歡的人到了附近,而盡餘歡也不方便繼續跟她說話,哪怕是脣語也不行。
她緩緩關上窗戶,只留了一道縫隙。
而盡餘歡的視線也從她身上移開,轉而看向未知的方向。
可他的餘光,卻始終落在她身上。
能看她一眼,比一切都來得珍貴幸福。
“餘歡,保重。”
她喃喃低語。
不知,盡餘歡是不是聽到了她的話,他擡頭衝着她的方向,飛快的動了下嘴脣,可眼神卻不得不看向別處。
他說:“你安生的等本少爺回來,當面將你誇一個天花亂墜。”
這一刻,本該是笑的,她卻笑着笑着,有哭出來的感覺。
盡餘歡,我等着……
你也給本小姐等着!如果到時候不能誇的本小姐天上有地下無,你就等着本小姐將你踩在腳底下狠狠蹂躪!
匆匆一面,無語凝噎,勝過千言萬語。
張寧清她們來的時候,長亭還沒從剛纔的情緒中回過神來。她終是明白,自己爲何總是沒辦法完全融入到現在的生活當中,也沒法完全的接納和信任肖寒,是因爲她繼承了兩世的記憶,卻只能在這一世找尋昔日的影子,而她是幸運和幸福的,如今身邊有這麼多的朋友知己,還有真心喜歡自己的人,還有一個上一世不能挽救的盡餘歡,這一世成爲她最大的欣慰和軟肋。
她不能爲了上一世的仇恨,而一而再再而三的令肖寒失望了。
那些無法融入的孤獨感,就讓它煙消雲散吧。
等明天見了肖寒,她就要告訴他,她不再是一個感情的逃避者和接納者。
她要主動付出自己的感情給肖寒。
是嘗試着付出全部的感情……
此時此刻,盡餘歡並不知道,他跟長亭這一次短暫的碰面,竟是令長亭下定決心完全接納肖寒的轉折點,若是知道的話,只怕他寧願不見這一面,也不要接受這樣一個讓他痛徹心扉的結果。
但感情的事情,就是如此,不知何時,何年何月,就會發生巨大的變化。
盡餘歡和長亭之間的距離,從一開始便緊密的貼合在一起,只不過,無論經過多久,沒有人能分開他們,卻也沒有法子再前進一步。
張寧清和司徒笑靈以及張道鬆還有尚燁幾乎是同時來的,幾個人見了長亭就開始各種訴苦,都在感嘆最近幾天都要累趴下的感覺,因爲薇笑閣開業是大家的事情,所以他們幾個都不會將長亭交代的事情假手他人,都是親力親爲負責到底。這會在長亭面前訴苦,也不過是跟她開個玩笑,誰都知道,薇笑閣大部分的想法和主意都是長亭想的。
“長亭姐,我算髮現了,你就是我們這艘船的舵手,俗話說,大海航行靠舵手嘛,都是因爲你這個舵手指引的好,我們的付出纔不會白費呢!是不是呀,寧清姐。”尚燁說完,還不忘朝自己心目中的女神張寧清眨眨眼。
長亭呵呵一笑,尚燁是愈發鬼了。明明就是想借機拉近跟張寧清的關係,卻是不忘用她做擋箭牌。可惜啊,寧清到目前爲止,都是將他當做小弟弟看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