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碧瑤頂着那一張駭人恐怖的臉,卻是死死抱着酈震西的腿。
她始終相信,酈震西不捨得真的殺了她!還是會給她一次希望的!畢竟,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曾有過那麼多那麼多歡樂美好的時光。
她不相信酈震西全都忘記了。
他怎麼可能全都忘了?!
曾經在他們夫妻之間有多何等信任,何等歡樂,酈震西就真的半分夫妻情分都不留嗎?
“震西!你立即寫休書,休了這個毒婦!將她趕出酈家!!”
酈宗南見修理的差不多了,再繼續下去的話,真要鬧出人命了,也沒法跟京都府尹交代!而錢碧瑤現在這個樣子,還可以說她是自己摔倒的!反正不會有人給她作證!
錢碧瑤這會也要親自品嚐一下被冤枉而無處申訴的痛苦了!
明明是酈震西動手打的她,可酈家不會有人給她作證的!
“休……書?”錢碧瑤已經痛的張不開嘴,可是在聽到休書二字時,錢碧瑤一個激靈,就想要從地上跳起來,奈何腿斷了,根本站不起來,只能重新摔倒在地上,還不小心臉先着地,將之前的傷痕再次掙開了一些,疼的她慘叫連連。
“啊!不……不要休……”錢碧瑤都已經說不出完整的句子了,卻還心存僥倖,期望能得到酈震西最後一絲憐憫。
可等來她的卻是酈震西新一輪的拳打腳踢。
酈震西一邊施虐,一邊憤憤然喊着,“休書?我自是一定要給她了!不過給她休書之前,我自是要先發泄怨氣!我要讓這毒婦此生此世都記着,欺騙我酈震西的下場如何?!”
酈震西緊跟着怒吼一聲,將錢碧瑤踢到一邊。
曾經,酈震西是怎麼對付凌籽冉的,今時今日,就會加倍用在錢碧瑤身上!
此刻的酈震西,說不出的後悔憤怒!當初即便是在畫舫上跟錢碧瑤有了一夜歡愉,他特不應該迎娶錢碧瑤,頂多是給她一個妾的身份,如此也就不會有今天這麼大的麻煩可!
現在他都不知如何跟外面的人解釋!還不知道錢碧瑤暗中下的那些媚藥會傷害他的身體到什麼地步!
這麼多的未知交織在一起,酈震西憤怒之餘,更多的是頹然和懊悔。
而錢碧瑤的身子滾了幾滾,正好落在陽拂柳腳下。
本就嚇壞了的陽拂柳,這時候雙腿一軟,險些跪倒在地上。
衆人視線,不由自主全都集中在陽拂柳身上。
陽拂柳臉色蒼白,怔怔的擡起頭來,視線與長亭那清然冷酷的目光相撞,敗的一塌糊塗。
連瑟縮躲閃都沒有任何力氣。
她逼迫自己在這一刻,必須挺直了脊背面對酈家人!也是面對她在京都唯一的親人陽夕山。
“拂柳,你還有何話可說?”陽夕山冷冷開口,聲音比任何時候都要冰冷無情。
陽拂柳的心,就這麼跌的粉碎。
爲何不到兩年時間,曾經對她信任有加寵護有加的大哥,就變成了酈長亭的走狗呢?眼神更是一刻也離不開酈長亭身上!難道大哥都忘了,曾經的酈長亭是多麼浪蕩不堪嗎?
這京都的人啊,記性都是如此的差!
一旦有了新的傳聞,曾經舊的那些就會被漸漸淡忘,直到石沉大海。
“大哥,是不是夢珠死之前說了什麼就是什麼嗎?我直到,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可有誰能保證夢珠說的完全是對的呢?!誰能保證?”陽拂柳搖着頭,一副誰能給她一個公平解釋的機會呢?
姑奶奶和酈宗南,早已不屑跟她說話。
姑奶奶一直看不上陽拂柳,而酈宗南則是利益使然,有利益驅使纔會站出來說話。
看着眼前錢碧瑤悽慘的下場,陽拂柳咬咬牙,讓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
即便今天不能擺脫嫌疑,那麼,輸人不輸陣!無論任何時候,在酈長亭面前,她陽拂柳絕不會認輸!也絕沒有認輸的那一天!
看着到了此刻還狡辯的陽拂柳,陽夕山無奈的搖搖頭,“拂柳,你已無可救藥了,事已至此,你若不承認,我也無話可說。你我同是京都朝廷賜姓陽,既然我一天是陽夕山,那我始終是你的大哥!自己妹妹做錯事了,我這個大哥自然是要管的。”
陽夕山這話隱藏的意思便是,倘若將來他離開京都回到了北遼,那他就跟陽拂柳一點關係都沒有了!也不會再認她這個妹妹!
在京都,陽拂柳已經是沒有任何指望了,倘若將來回到北遼,陽夕山都不承認她的話,那麼忽烈家族和木珠家族的人,一定會將她送去地下奴隸市場的!
陽拂柳忍住淚意,看向陽夕山忽然笑了出來,笑容卻是那麼尖銳,那麼犀利。
“大哥,我知道,你心心念唸的都想回到北遼去。可是這麼多年來,你有真心實意的想過我是否願意回去嗎?北遼那是你的家,沒錯,你曾是遼王最寵愛的兒子,你還有一個公主的母妃!
可是我呢?我的孃親不過是個賤妾,遼王連我是誰都未必能記起來,他有幾十個子女,我的孃親是身份地位最低下的一個。我回去之後,能如何呢?不過是成爲木珠家族和忽烈家族的棋子,好的話是給人當妾,不好的話,我就是地下奴隸市場一個被買來賣去的賤奴罷了!
我只想留在這裡,做我的陽拂柳!可爲什麼,大哥對我的好,只有不到十四年的光景呢?最近這兩年,卻是一點點的抽回你所有對我的關愛,變成了嫌惡和不屑!大哥,至少你還有孃親,可是我呢?如果連大哥都不管我的話,我就真的是孤獨一人了。”
陽拂柳越說越傷心,此時此刻,她也知道,自己的辯解是多麼的蒼白無力,與其被陽夕山和姑奶奶更加嫌惡唾棄,倒不如將話題轉移到身世上,至少,她還有機會說下去。
姑奶奶冷笑着搖頭,這樣的陽拂柳啊,她今天才算是真真切切的見識到了。
這樣的心機算計,這樣的冷靜執着。
只可惜用錯了地方!
一心想要得到不屬於她的東西,到頭來,就是這般下場?
如果陽拂柳能將這一切用在正途,那必定是錦繡燦爛的人生!
只可惜,她自己走錯了路卻還不承認,到了現在這般情況,還要從別的地方找尋平衡和原因。
註定是無可救藥。
不過,不得不說,陽拂柳這一招對陽夕山來說,多少還是管用的。
陽夕山再怎麼恨其不爭,卻也會考慮陽拂柳將來的結果和下場。在關鍵時刻,還是會動惻隱之心放她一馬。
“拂柳,今日這般,都是你自作聰明釀下的苦果,沒有任何人逼迫你如此,歸根結底,還是你的野心造就如此。你也沒必要再說其他了。”陽夕山側身不看她,終究是跟自己有血緣關係的妹妹,說完全放手也不可能,唯有不看不理。
陽拂柳此刻卻是挺直了脊背握緊了拳頭,看向陽夕山的眼神從未有過的堅定執拗。
她深知,這一次無論她說什麼都是輸了,輸了就是輸了,她心知肚明!但是隻要有酈長亭在的地方,她就絕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這是她的底線!
“大哥,也許我讓你失望了吧!但我做這麼多,無非是想讓自己變得更好,更完美,我希望,在將來,我能成爲大哥的左右手,能夠幫助大哥在北遼打下屬於大哥的江山!我從未想過,有一天,大哥會是棄我如敝屣的那個人!
我以爲,我所做的一切,大哥都懂。因爲只有我們兄妹都強大了,大哥纔有希望完成心願!但是沒想到,大哥不懂我,自始至終,都是我自己的獨角戲。”
陽拂柳搖搖頭,笑的那麼蒼白無奈。
此時此刻,若她還是故伎重演,裝可憐博同情,或許陽夕山會毫不留情的呵斥她指責她,可陽拂柳卻是如此“劍走偏鋒”的在陽夕山的前途上下功夫,短短時間就能想到這一點,難怪上一世,長亭臨死之前,陽拂柳都不曾現身,一直是躲在暗處指揮佈局,將錢碧瑤和酈夢珠推在前面。
如此深沉歹毒的心機,即便長亭兩世爲人,卻也有意想不到的時候。
比如此刻。
陽夕山雖然不會原諒陽拂柳,但是比起之前的怒氣卻是緩和了些許,確切的說,更多是無奈唏噓。
畢竟是曾經跟自己並肩而行的妹妹,現在這般結果,他自然難以面對。
“大哥,我不怪你,我不怪任何人,我甚至不怪酈三小姐,不過是我自己想的太多,我以爲我做的你都懂,但其實並不然。但是大哥,哪怕這一次你誤會了我,你不原諒我,我還是會繼續如此下去,因爲我不想看到大哥輸,我們兄妹在這裡相依爲命這麼多年,哪怕將來回去的只有大哥一個人,我也知足了,畢竟,曾經我爲大哥做過這麼多,我問心無愧了。”
陽拂柳說完,看向陽夕山的眼神竟是能做到坦誠無畏,這讓長亭忍不住笑出聲來。
“呵……陽拂柳,好一個問心無愧呢!你這是將黑鍋往世子的頭上扣嗎?轉移話題也不是你這般轉移的,將你做錯的事情凌駕於所謂的大仁大義之上!!難不成你之前暗中陷害算計我的一出出,也都是爲了世子不成?你這個黑鍋,世子可不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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