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因爲姑奶奶的一番話,此刻正緩緩掀開一個屬於酈長亭的時代。
風華高潔,瀲灩盛世。
酈震西這邊,好幾次都想要衝上去質問一番,可酈宗南說得對,他現在衝出去了,只會成爲一個笑柄,只會讓姑奶奶更有機會將王府所有一切都給酈長亭那小孽畜。
畢竟,姑奶奶還只是說給她五年時間!
五年是嗎?他酈震西就不信,這五年時間都鬥不過那個小孽畜!!
不得不說,經歷了錢碧瑤的事情之後,酈震西比之前也聰明瞭一些,知道有些時候不能硬碰硬了,否則,就是酈宗南也保不住他。
隨着晚宴繼續進行,姑奶奶帶着長亭跟其他夫人小姐們聚在一起隨意聊着,而酈震西則是乖乖的跟在酈宗南身後陪着商會那些老傢伙們。
只是在路過長亭身側的時候,在長亭背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將長亭生吞活剝了。
這時,外面響起一陣騷動聲,衆人循聲望去,卻見尚家的尚春秋正帶着一年輕男子緩緩走入大廳。
今日的商會晚宴,並沒有請地下皇宮的人。上春秋不請自來,着實讓人意外。
不過姑奶奶還是很快反應過來,帶着長亭迎上前打着招呼。
“尚大小姐不請自來,不知是來喝杯水酒的還是有生意要談?”姑奶奶沒跟尚春秋磨嘰的機會,開門見山道。
尚春秋無奈的笑笑,衝姑奶奶恭敬請安。
她也是知道這位王妃的性情脾氣,可誰叫她欠了斯泉的人情呢,斯泉想來見識京都商會的晚宴,她只好帶他來了。
“回王妃,這位是天啓門大當家聶坤的兒子斯泉,聶坤大當家上個月生病去世,斯泉接管天啓門,他甚是仰慕京都文化,所以就託我帶他前來看看,不止我冒昧而來,是否打擾了王妃。”
尚春秋這番話說的看似都在情理之中,姑奶奶也不好伸手去打笑臉人。
可尚春秋不是不知道,當今聖上最忌諱京都商會和底下皇宮有瓜葛。皇上能掌控商會,卻是對地下皇宮有諸多忌憚,這已經令皇上不滿了,可尚春秋卻明知如此還要帶着地下皇宮天啓門的新門主前來,就算皇上相信姑奶奶,相信京都商會,可傳了出去,也難保那些言官不趁此機會上奏彈劾。
無論如何,這對姑奶奶和京都商會都是不利的。
“尚姑娘哪裡話,只不過,斯泉門主仰慕京都文化,那也該去諸如賞月閣和皇家書院這種地方學習,這裡是京都商會,談的都是銅臭味的生意,與地下皇宮的生意,很難保證不撞在一起,爲了彼此都好,這裡……實在不適合尚姑娘帶着斯泉來學習。”
姑奶奶這番話,連削帶打,就差下令趕人了。
可一臉看似無辜懵懂表情的斯泉卻是絲毫不介意姑奶奶的態度,反倒是笑嘻嘻的望着姑奶奶,
“王妃不必在意,我們就是隨便看看,聽說京都商會平日裡也是允許參觀的,只不過我選的時間不是參觀的時間罷了,王妃也不用派人帶着我,我自己就能走走看看,不會影響商會的晚宴的。”
斯泉比之聶坤的陰險毒辣來,乍一看實在是普普通通甚是無害。
年紀輕輕,眉清目秀的,一身白衣,高高瘦瘦,怎麼看都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書生。可那褐色眼底,卻是藏着詭異陰險的冷笑。
長亭能感覺到他的危險,所以早早的走到一側,沒有跟這個斯泉正面接觸。
她自是不會忘記,肖寒帶着她去地下皇宮那一次,飛託尼的下場是如何的!這個斯泉的父親聶坤雖然跟飛託尼不睦,可他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地下皇宮的生意能跟京都商會一樣,也搬在明面上,可以光明正大的做那些買賣生意。
但長亭如何不知,那些買賣奴隸販賣武器毒藥的生意,若真的擺在明面上了,整個中原大陸將亂作一團。
但顯然,斯泉等人不這麼認爲!或許,他們是受夠了見不得光的日子!一門心思想要改變現狀!
至於尚春秋,她一直是當今聖上安排在地下皇宮的探子,也是一顆棋子。用她來監視地下皇宮其他門派的動靜!也是利用尚春秋來壓制尚家在京都的勢力。若非尚春秋早些年不受尚家代價是女兒家的身份,早早的脫離尚家去了地下皇宮,以尚家的地位和財力,而今是是可以跟墨閣相抗衡的家族。
只不過,尚家老爺子太過自負,看不起女兒家!一門心思都在培養自家兒孫!更是爲了保住尚家,早些年沒少將尚春秋等一衆女兒家推在人前替尚家抵擋風浪。
漸漸地,尚春秋也對尚燁失望了!也有諸多不滿!這纔有了地下皇宮晚宴承辦人的身份。
尚春秋這個位子坐的也不穩當!
皇上用這個位子來制約尚家,尚家卻覺得是因爲尚春秋連累了尚家的名聲,使得一些商戶因爲忌憚地下皇宮的複雜而不敢跟尚家合作,至於地下皇宮的那些門派,一個個的也都等着抓着她的小辮子,這不之前就被斯泉這個陰險的傢伙揪住了她在處理地下皇宮奴隸時少了一個程序,非要拿着這一點出去大肆宣揚。
這要是讓尚家知道了,還不知道要如何鬧騰逼迫她放棄地下皇宮的位子呢!
所以,她只能硬着頭皮帶着斯泉來了。
“這位公子,既然想看,我也會給尚春秋個面子,不妨坐下來一同參加晚宴吧。我們京都商會還沒這個規矩,我們舉行宴會的時候,讓外人在院子裡亂竄。”
姑奶奶說完,揮揮手,轉身離開。
對於地下皇宮的不速之客,是沒有任何好臉。
不是她要故意爲難尚春秋,而是今天這樣的場合,這麼多雙眼睛看着,姑奶奶必須表現的冷淡和不悅,才能堵住悠悠衆口。
尚春秋此刻長舒口氣,只要能留下來就行了。
帶着斯泉坐到角落裡的位子上,原本週圍的人全都四處散開,明顯是不想跟他們扯上任何關係。
對面,還有尚家的幾個晚輩,此刻都是用那種元很不滿的眼神瞪着她,好像她欠了他們多少銀子似的。
不過,尚家人如此態度,尚春秋也早就習慣了!尚家,出了一個尚燁能親切的喊她一聲姑姑,其他人,都是當她是尚家的恥辱。
尚春秋反倒是想開了,她孤家寡人一人,到現在三十多歲也沒成親,也無牽無掛,又何必在意尚家人的眼光呢?!
尚春秋身旁,斯泉眼底褪去之前的單純懵懂,絲絲暗沉殺伐在眼底涌動。
“那就是酈長亭嗎?怎麼看着有些面熟呢?”
斯泉坐在角落裡,眼神可以肆無忌憚的打量周遭任何人。
他可是聽說了很多酈長亭的事情,親眼見到之後,果真是傾城絕美的一代佳人。只是這背影,這氣質,怎有些像石風堂堂主一年多之前帶去地下皇宮的那個女人呢?
可酈長亭不是要跟肖寒成親了嗎?
怎會跟石風堂扯上關係?
難道……就只是相似這麼簡單?
“對,是她。你可不要動了她的心思!你該知道她背後的金主是誰!”尚春秋沉聲警告斯泉。
對於這個斯泉,尚春秋也是諸多小心警惕的。斯泉看起來文弱無害,可尚春秋見過他殺人的場景,絕對是比飛託尼和聶坤都危險百倍的人物。說白了,是比飛託尼和聶坤下手更加狠毒,爲人更加陰險,更加禽獸。
這白淨面龐無害氣質,只是虛僞的掩飾。
“肖寒嘛!誰不知道呢,爲了她,肖寒可是跟朝廷都槓上了!想來也是,朝廷如何會允許已然做大的肖寒跟皇商之女扯上關係!可朝廷又有什麼法子,以肖寒現在的勢力,獨霸一方也不爲過,還會在乎一個京都朝堂?朝堂那幫人,也未免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
斯泉一邊說着,目光始終流連在長亭身上。
他就是覺得她的氣場和背影很熟悉,一定見過的。
雖說一年多之前那次,他都沒有露面,一直都在暗處看着,可對於石風堂堂主身邊那個女人,卻是格外關注。
可石風堂和肖寒……似乎是八竿子扯不上關係的!就算之前酈長亭出事的時候,也驚動了石風堂,可越是如此,斯泉越是覺得石風堂只是賣給肖寒一個人情,並不是表面證據猜測的那樣是跟墨閣有關係。
斯泉越想越沒有頭緒,纔將低頭一瞬間,再次擡頭的時候,卻是不見了長亭身影。
眼底,閃過一絲濃濃的失望。
如此絕世佳人,卻是屬於肖寒的!當真是有些可惜!
繞到了商會後院的長亭,輕皺眉頭吩咐暗處的十九,
“查一查那個斯泉的底細。”
“是,夫人。”
十九的稱呼讓長亭很無語。
大概是從幾天前開始,肖寒下令,所有長亭身邊的侍衛隱衛丫鬟婆子,在私下都要稱呼她爲夫人。美其名曰讓他們提前適應一下,但長亭卻看到,每次有人喊自己夫人時,肖寒嘴角都明顯的揚起一抹弧度,明明就是爲了滿足他的死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