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有糧走到了半道兒發現雷子並沒有跟上來,他這又回來找雷子,卻看見了這一幕。
可是接下來,雷子被砸的悶哼一聲,身子反倒在地,再次爬起來的時候,潘大明已經把手裡的板凳直接拋了過來。
雷子被打的有些膽怯,悶哼一聲從潘大明的褲襠下竄進了雜物間。
"俺家狗又沒咬你,你幹啥打俺家的狗?"宋有糧見狀也是心疼的很,這可是他們家半個兒子呢。
潘大明卻看了一眼那大狼狗竟然鑽進了放麻袋的雜物間,都說狗的鼻子最靈了,而且,還引來了外人的注意,這回買賣不成還賠上自己的命,他可不敢。
當即推開宋有糧就跑了出去。
宋有糧被推了個踉蹌差點沒站穩,宋有糧還不明白呢,這人怎麼看着他就跑?
眼下,宋有糧哪裡有時間去想這個,他得先看看雷子有沒有被打傷。
扶着門走進了這破爛不堪的家裡,他一眼看見偏房的小黑屋裡有一對綠瑩瑩的眼睛出現在那兒。
"雷子!"宋有糧知道是自家的狗。
可是,雷子這次一點都不聽話,也不搭理它,它好像在撕扯什麼東西。
就在宋有糧想要摸進去看看情況,身後傳來了陳秀荷的聲音:
"你是誰?"
陳秀荷的聲音本身就帶着一股恐懼感,宋有糧這才發現這主人還是一對夫妻,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自家的狗跑進來了,也不知道家裡有人,所以很不好意思。
但是陳秀荷的目光一怔的看着雜物室,她心裡一沉語無倫次的說道:
"不關我的事!真的不關我的事!"
宋有糧更是好奇,鄉下的老房子大都是建築結構差不多,宋有糧趕緊摸到了燈繩拉了一下,本想再說兩句抱歉的話。
可是,儲物室接住着外頭投射進來的燈光,宋有糧當即吸了一口涼氣。
那被雷子撕爛的麻袋裡滾出來個渾身是血,不只是死活的人……
…………
縣醫院,楚防震站在病房門口看着裡面躺着的昏迷不醒的陳雙,那臉上頭身上,總共加起來,竟然縫了五十多針。
不知道爲什麼,就連她此刻痛苦沉睡的模樣,都讓人覺得她一點都不怕疼,眉宇之間有一股剛毅在支撐着她,那種堅強叫人心疼。
宋有糧夫婦圍着陳雙不停地說話,陳秀蘭趴在牀邊已經哭了一天了。
宋有糧臉色黢黑陰沉他嘆了一口氣說:"秀蘭,別哭了,你要是身子再垮了,雙兒更放心不下!"
宋有糧現在終於知道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是什麼感覺了。
陳雙被救出來的當天上午,宋有糧在楊國棟的指點下報了案,可是,被指證人販子的潘大明下落不明,她的媳婦一口咬定她什麼都不知道。
而且,這個女人已經被審訊了整整四十八個小時,她都沒有說一句公道話,宋有糧覺得,人心真的都被狗吃了嗎?
要是他們家的閨女被打成這樣,都是當父母的,哪個不心疼?
而且最讓人懊惱的是,這個人竟然是陳老闆,這還不算是最讓人絕望的消息,明知道她是潘大明的媳婦,肯定知情不報,可是,那個女人懷孕了,相關部門沒辦法拘留她。
"潘大明……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陳秀蘭咬牙切齒的低沉的罵着,眼淚都從鼻子裡噴了出來,她的嘴脣都被自己咬出血來了。
"秀蘭,你認得這個人?"宋有糧不由得問道,要知道,宋有糧現在最恨的就是那陳老闆,她知情不報,她沒有良心,但凡她能幫忙說上那麼一句話,也能還雙兒一個公道。
可自家婆娘似乎和他想的不一樣。
陳秀蘭突然目光渙散的看着某一處,嘴角露出殘忍的弧度:
"俺前夫!"
"……"宋有糧張大嘴巴,眼睛瞪得溜圓,他確實沒有多問過陳秀蘭的過去,因爲他覺得那些都不重要。
只是此話一出,帶給宋有糧的無非就是更大的刺激。
因爲,陳雙可是他潘大明的親生閨女,這個畜生,豬狗不如啊……
"連自己的閨女都……"宋有糧說不下去了,他簡直爲這娘倆感到悲哀,真是太命苦了。
"他早就把我們娘倆忘了,他也不會記得他有個閨女,他的心裡就只有錢,只有他自己過的快活就成!"
提起以前,陳秀蘭竟然一反常態的冷靜下來,年過四十的她已雙鬢銀絲,平日裡透着一股慢性子的好脾氣,可提及過去,那對略顯渾濁的眸子裡還是盪漾出了一抹歉意和恨意。
宋有糧繞到了陳雙病牀的對面,拍了拍陳秀蘭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
"秀蘭吶,白(別)想那麼多了,只要咱家雙兒能好起來,比啥都強。"
陳秀蘭點點頭,擦乾淨眼淚,她下半輩子能嫁到宋家去,雖然閒言碎語很多,可她一點都不後悔。
可是,陳秀蘭似乎又想起了什麼問道:"你說咱家雙兒是在陳家灣找到的?"
"啊!"宋有糧應了一聲。
"你說那個潘大明的婆娘叫啥?也是陳家灣的人?"陳秀蘭又問,那目光透出少有的疑慮。
"聽公家人說是叫陳秀……哎,她名兒和你差不多,叫陳秀荷!"
宋有糧此話一出,陳秀蘭突然踉蹌了兩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不管宋有糧怎麼問,她都只是搖頭髮呆,目光透着渙散。
中午吃飯的時間,宋有糧讓陳秀蘭在這兒看着,他出去買點吃的回來,可是等他回來的時候,陳秀蘭卻不見了。
宋有糧是想要出去找但是也走不開,想着可能是這婆娘去街上買點啥生活用品去了,也沒當回事。
……
陳家灣,一抹消瘦的背影穿着碎花布褂子,輕車熟路的進了陳家灣,那帶攀兒布鞋上沾染了少許泥巴。
她到了那平房門前看着大紅鐵門,猶豫了半晌拍了幾下。
開門的是陳秀花,她上下打量眼前這個人,好生面熟,可是又感覺從沒見過。
"秀花!"陳秀蘭臉色很難看,頭髮也亂糟糟的,從陳雙住院,她就沒心思打理了。
聲音一處,陳秀花頓時目光一怔:"二……二……二姐?"
"你……你怎麼回來了?"陳秀花不可置信的想着,回頭看了一眼院子里正在曬蘿蔔乾的老太太。
這兩天,老太太已經被潘大明的"壯舉"給氣的兩天都沒好好吃飯了,今兒剛消停點,離家多年的二姐竟然突然來了,要知道,當年二姐走的時候,那可是全村的恥辱啊。
"秀花,誰呀!"老太太沒擡頭隨口問道。
"哦,問路的!"陳秀花說着,趕緊把陳秀蘭往外頭推。
"娘,俺是秀蘭!"陳秀蘭喊了一聲。
"啥?秀蘭?"老太太雖然年紀大了,可是精氣神很旺盛,耳不聾眼不瞎,而且牙齒一顆都沒脫落。
陳秀花皺了皺眉頭低聲說道:"二姐,你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咋這個時候回來了?娘因爲秀荷姐家的事情正在氣頭上呢!"
"俺就是爲這事兒來的!"陳秀荷的聲音不大,但是語氣很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