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時分,人民醫院一樓大廳裡。
老薑的妻子楊麗紅,身邊站着一位五十多歲的男人,男人姓於。
老於焦急地催促楊麗紅:“你快想想辦法吧,明天貨要是不能準時送到,咱就算違約,對方不給咱打款,咱都沒地兒哭去,關鍵是已經拖了工人們三天工資了,要是再不給發錢,就算現在經濟再不景氣,他們不好找活,那也……唉,老闆娘,家家都等米下鍋呢。”
楊麗紅一臉煩躁,她一直在低頭翻號碼本:“行了!你看我這閒着呢嗎?我這不是在串錢呢嘛,別跟我這囉裡囉嗦的。”
“我是說,要不然和老闆說一聲吧,他朋友多,有關係,就即便找不到人,以前客戶也都是他聯繫,或許……”
楊麗紅立刻擰眉瞪眼,看着老於喝道:“他現在住院呢,你們這是不盼着他好了是吧?我看誰敢告訴一聲的!”
這一嗓門,引得剛走進醫院的一對兒男女看了過來。
江源芳臉色很差,龔海成攙着她。
楊麗紅一愣:“你是那個誰,你們,這是?”
龔海成沒空搭理,只顧安撫着江源芳:“沒事兒,放寬心,咱就吃了點心喝了點可樂,孩子沒事兒芳。”
這倆人邊說着話,邊往遠處走去。
同時,楊麗紅也將電話打到了蘇玉芹那裡,聽到對方喂一聲,她就趕緊說道:“玉芹,睡覺了吧,瞧我,大半夜給你折騰醒了。”
蘇玉芹揉着眼睛坐起身,打了個哈欠:“沒睡,麗紅姐,有事啊?”
楊麗紅聞言先嘆口氣:
“唉,點背,今晚夜查,貨車被扣在黑河了,說我們手續不全。
是,是有個證沒辦下來,源達老弟也給找人了,說下週才能落實,可我早就把供貨合同簽了。
這不是想着得掙筆錢給工人工資先發了嘛,現在又出茬頭,不過倒是通融了一下,讓交五萬押金就先放行,然後讓我們把證件補齊送去,再把抵押金退回來。”
蘇玉芹微擰眉:“那怎麼辦?”
楊麗紅這才說正題:
“玉芹,你那有五萬塊錢嗎?對,現在就要用。
我打了一圈電話,都說沒有,給大老李打電話,他媳婦說,大老李喝多睡了,有什麼事明兒白天再說。
可我現在的情況是,等不了,得趕緊籌到五萬,讓廠子人開我車跑高速給送去,爭取明兒早上貨車就放行,要不然誤了交貨日期,對方不給我打款,我都不佔理。”
借錢?
蘇玉芹爲難道:“麗紅姐,我現在手頭上,就有一萬三千多,是今天批貨的錢。”
楊麗紅說:“啊。”
她都有點習慣了,大家都說沒有,就剛纔這麼一會兒,打了十幾個電話了,朋友行不行,藉藉錢就知道了。
正有點失望呢,蘇玉芹問道:“你給江源達打電話了沒?”
“打了,他關機。”
蘇玉芹掀開棉被,一手拽過褲子衣服,一手握着電話囑咐道:
“關機不要緊,麗紅姐,你等着,我去給你找他,他有個習慣,家裡愛放個幾萬塊,我不行啊,自打跟他離了,家裡也不敢多放錢,就怕進小偷,我倆湊吧湊吧,應該差不多,你在哪呢?”
“玉芹?”楊麗紅感動。
蘇玉芹一愣,以爲還有什麼別的事呢。
“太謝謝了,等貨款到了,我就還你們。”
“嗨!你跟我說這個幹啥,你就說你在哪吧,我讓他開車給你送去。”
“噢噢,我在人民醫院,老薑定期複查又回來住院了,要不然我手頭也不至於這麼緊張,全交醫院了,對了,剛纔我還看見你小姑子了,捂着肚子,臉色不好,大半夜的來看病了。”
“我小姑子?”
不是去外縣了嗎?
……
大半夜的,蘇玉芹剛出了單元門,就被冷風吹的打了個哆嗦,徹底清醒,一點兒睏意也沒有了。
她將羽絨服帽子扣到腦袋上,江源芳家的鑰匙揣兜,剛纔給倆孩子反鎖到屋裡了。
說實話,她現在有點害怕,別看道不遠。
一方面是白天嚇着了,一方面是大半夜她很少走夜路,尤其女士坤包裡頭還有一萬多塊錢。
夜,太黑了,蘇玉芹抱膀帶小跑的往幸福小區奔。
“哐哐哐,哐哐哐”……
蘇玉芹沒敢按門鈴,怕給老爺子嚇着。
二哈嗖的站起身,耳朵一動,隨後抖了抖身體,心眼賊多,直接跑到江源達的房間、以前江男住的那個屋,推門它就進去了。
它不捨得叫醒老爺子,它捨得叫醒江源達。
睡夢中的江源達,咕噥着罵道:“才幾點啊?你就要吃飯,不用你嘚瑟二哈,改天給你燉了吃狗肉。”說完,翻了個身。
二哈生氣了,一個攀越就上了牀,一邊咬着江源達的睡褲,一邊用狗爪子往死裡拍打江源達的肚子。
“你奶奶個腿的!”
江源達氣憤地坐起身,還要再罵兩句時,就聽到了小聲的敲門聲,微懵。
只看高大的男人和一隻傲嬌的狗,邊去開門邊拌嘴。
江源達兩手緊緊地拽着睡褲罵:“你給我鬆開褲腳子,別咬了。”
就咬就咬,二哈一路跟着不鬆嘴。
“我褲子啊,要讓你咬掉了。”
二哈想:咬的就是你,露腚纔好呢。
門開了,江源達見是是蘇玉芹,一愣。
二哈牙上一使勁,江源達的睡褲就被扒掉了,只剩個三角褲衩。
江源達瞬間臉造通紅,在冷風中心緒凌亂。
蘇玉芹一看,開門迎接她的是這個,趕緊側過頭,差點瞎了眼。
江爺爺也在此時,披着外套開門出現:“咋的啦?”
他探頭一瞅,是大兒子和大兒媳。
這?大半夜的,兒子印着大錢圖案的紅褲衩明晃晃的。
老爺子一邊擺手,一邊轉身回屋,自言自語道:“沒出啥事兒吧?那沒出啥事兒的話,你們嘮你們嘮,我睡覺去了。”
……
“你咋睡覺這麼死?”
“你怎麼來了?”
蘇玉芹和江源達異口同聲道,倆人覺得太默契了,一憋,靜默兩秒。
“你能不能把褲子提起來?”
“你咋凍成這樣呢,快進屋。”
倆人又異口同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