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一點點應上天空。
任子滔爲了不顯得露怯,爲了不讓別人發覺他是第一次坐飛機,從坐穩後,手上就抱着一本書:王小波的青銅時代。
也是他最喜歡的一位作家。
任子滔喜歡王小波的原因有很多。
比如這位作家在書中,一貫反思想壓制,反對對個人生活固話的設置,在書中對讀者呼喚,要有參差多態有知有性的生活。
但最喜歡的一個原因卻是,王小波和他一樣都是理科生,理科生當了小說家,理科生也可以是一個有趣的人,不是有那麼句話嘛,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才萬里挑一。
就是前兩年英年早逝了,可惜可惜。
慢慢地,任子滔徹底投入到書裡。
空姐問他喝水嗎?他輕搖下頭拒絕,空姐給他幾顆花生米,他也都推給了林雅萍。
可見,清雋的人設形象保持的挺好,就是林雅萍總扯他後腿,總是東張西望,總想和他說話。
林雅萍小聲湊到兒子跟前說道:“這就是頭等艙?哪頭等啦?我剛纔特意看了,其實就是和後面隔着個簾子而已,你和你爸真是,純屬讓人糊弄了,頭等就是坐在打頭啊,難怪咱這都空着。”
過幾分鐘後,林雅萍又心理很不平衡的強調一遍:“差一倍還帶拐彎的錢,你們倆太敗家。”
任子滔始終是:“噢,是嘛,啊,好”,很敷衍地迴應他媽媽。
等空中行進有一會兒後,林雅萍適應休息好,她又開始磨嘰了,靠在椅背上拍了拍任子滔的胳膊。
任子滔扭頭問道:“怎麼了?還不舒服?”
“不是,好幾千啊,快趕上普通人家一個人大半年的工資啦,下次再不許。
我越琢磨越覺得這錢花的太冤枉,火車票纔多少錢,咱離京都又不是特別遠,睡一宿覺吃口飯就到地方。
再說你看看,總共也沒幾個人,就咱們小貓三五隻,前面那仨,一看還是出公差花公家錢,說明大家都知道坐近途不合適。”
林雅萍說的這些,任子滔心裡都清楚,不用他母親分析,他也覺得是有點冤大頭,不值。
要不是第一次坐飛機,不懂頭等艙和經濟艙的區別,不會出現這事,心裡還勸自己:行了,一會兒到地方几千塊就沒了,下次再不坐。
十九歲的他,還是很會過日子的,要不然能十九歲就攢出兩萬多塊錢當初借給江男?
不過等一個小時後,任子滔的消費觀有了潛移默化的改變。
原因在於,中國國情擺在這裡。
趕火車趕汽車都知道吧,就是趕着下飛機也一樣,飛機沒等停穩呢,簾子後面就開始蠢蠢欲動收拾上行李了。
等簾子剛一拉開,有位穿着藍花連衣裙胖乎乎的大媽已經擠了過來,後面你挨我我挨着你的也跟着一堆人。
大媽一邊抱着黑色大皮包,一邊還不忘扭頭喊她老伴:“快點兒啊?跟上。”
她老伴和她隔了幾個人,也往前真擠上了,這一推一讓間,任子滔剛要站起身,就被大媽一個趔趄給擠的一腳沒站穩,倒在了座位上,同時大媽懷中那皮包也砸他身上了。
就在他被砸的略顯狼狽,看了一路書的清雋人設也要崩了時,空姐那甜美的嗓音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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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經濟艙的乘客後退,請任子滔先生先下飛機。”
林雅萍拽了下任子滔的胳膊,意思是:我的天吶,那空姐連兒子你叫啥都知道?
再看任子滔,他沒看過空姐一眼,也沒理林雅萍,而是在大媽虎視眈眈的目光下,先漫不經心的端果汁抿了一口,然後拿紙巾擦了擦嘴,這才站起身扶了一把坐在裡面的母親。
心裡就一個感受:男人要有錢,就爲最後幾秒鐘,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