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們射擊場上見”,元錦西淡淡的回道。
說這話的時候她心裡其實一點底都沒有,這些天的射擊訓練已經快將她的自信消磨殆盡,可面對別人的挑釁她的自尊心絕不允許她做縮頭烏龜。
牟足一口氣下午好好表現,就算沒有辦法越所有人至少也要有所突破。
午後大家在靶場集結,亓放笑得格外詭異,元錦西直覺要生不好的事情。
果然,亓放當衆宣佈下午考覈的項目——移動目標射擊。
第一項是移動靶位射擊,第二項是行進中射擊,這兩項之前有訓練過,呆瓜們幾本都能掌握。
不過這兩項僅僅算是熱身,考覈從第三項纔算真正的開始。
第三項移動實物射擊,實物是兔子,活的兔子。
兔子會在聲音的控制下不停的奔跑,受訓人員必須在規定的時間內開槍打兔子。
目標不大,又是不規律移動狀態,射擊難度有多大可想而知。
而這絕對不是這項考覈的全部難度的體現,移動實物射擊最大的考驗還是人的心理。
射擊目標由死物上升到活物,即便這個活物不是人,受訓人員也很難克服自己的心理底線。
第一名受訓人員因爲時未開槍這項考覈得了零蛋,第二名受訓人員槍是開了,卻偏離目標十萬八千里也收穫一枚零蛋。
元錦西第四個接受這項考覈,在她前面的正是9號,表現的也不多出衆,沒有打中目標。
別人沒取得好成績她並沒有幸災樂禍,因爲她預感自己的成績也好不到哪裡去。
相較於別人,她最大的優勢可能就是她敢對活物開槍。
還是早前亓放教她的辦法,開槍之前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這一槍打出去便可以救自己在乎的人,別說靶場上奔跑的是一隻兔子,就是一隻老虎,該打還是要打。
她出槍很果斷,幾乎是舉槍便射,都沒給自己瞄準的時間。
而在真正的戰場上,也確實沒有時間給戰士們去一一瞄準。
沒中?
兔子還在跑,只是跑的度沒有剛纔快。
“21不錯,擊中目標左後腿”,亓放一邊記錄一邊說道:“更換移動靶。你們都得感謝21,今晚有兔肉吃了”。
中了,雖然沒有打中要害,好歹打中目標了,也算一個不錯的開始。
後面又進行兩輪移動活體目標射擊,元錦西竟一次都沒有脫靶,一槍打在腹部一槍打在頭部,可以說越打越準。
而她,是這一項考覈中唯一一個三槍全中的人。
其他人最好的成績也只是中一槍,還是打在非要害部位。
第三項考覈結束,亓放都沒有給他們休息調整的時間緊接着進行第四項考覈。
第四項依舊是移動實物射擊,只是移動實物跟第三項不同。
這次依然是活物,而且是比兔子更難下手的活物——人。
靶子出現在射程裡的時候所有受訓人員都驚呆了。
9號第一個站出來提出質疑,“教官,我們都不是神槍手,萬一打不中他胸前的護具傷到人怎麼辦?”
元錦西也道:“即便是神槍手也不應該在訓練或者是考覈中對人射擊”。
亓放擡頭看他們一眼,然後依舊低頭在他的本子上寫寫畫畫,“我早就跟你們說過不要質疑教官,如果有疑問,你們可以放下手中的槍主動退出,晚上我招待你們吃兔肉然後送你們去該去的地方。如果沒有疑問,那就準備擊中目標”。
“興許一會兒教官給我們訓練彈呢,目標穿防彈衣,咱們再用訓練彈打應該不會出事吧”,有人小聲說道。
他的話給了其他受訓人員希望。確實,訓練彈雖然有殺傷力但是遠距離射擊所產生的殺傷力絕對不足以傷人,還是可以接受的。
可亓放哪有這麼好心,考覈正式開始他也沒提換子彈的事兒。
也就是說,受訓人員依然要用實彈朝人射擊。
第一個站在射擊位上的士兵手抖的厲害,瞄了半天也沒有把子彈打出去。
時間到,第二人就位,和第一個一樣,只瞄準不敢射擊。
其實,想要打中目標很容易,因爲人的目標比較大且移動度比較慢,從技術方面分析的話比打兔子容易許多。
可若是從心理層面分析,打人要克服的心理障礙是打兔子沒辦法比的,對打兔子都戰戰兢兢的菜鳥來說,這根本就是一道無法翻越的牆。
因爲上一輪表現突出,元錦西在這一輪最後一個考覈。
“21號,什麼呆,就位準備射擊”,亓放見她站在原地沒有動催促道。
元錦西微微抿着脣,黢黑的眼眸中有萬般情緒糾纏在一起,最後都化成無堅不摧的堅定。
“我的槍,永遠不會朝向自己的戰友”,她沉沉回道。
亓放看着她,“你確定?給你最後三十秒,如果不就位射擊算你退出”。
是退出,不是這項考覈零分,亓放是在逼她舉槍。
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元錦西始終站在原地沒有動,其他受訓人員都跟着着急,9號更是頂着被亓放罰的風險提醒道:“你去射擊位做做樣子也好啊,別在這兒傻站着!”
元錦西勾起脣角,竟對9號笑了一下。
之前還挑釁她的戰友這會兒卻擔心她被淘汰,這就是戰友之間的情意,真誠不做作。所以,她怎麼能對戰友開槍呢,哪怕只是放空槍,她也覺得是對戰友,對戰友情的侮辱。
三、二、一……
“時間到,21號退出,回去收拾東西吧,晚上吃完兔肉送你離開”,亓放淡淡的宣佈道。
元錦西放下槍,慢慢走出射擊場地。
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後悔,但是這一刻她只想遵從自己的本心。
自己想要進入一線戰鬥部隊是因爲當年那一場戰鬥,是因爲爲她犧牲的戰友,如果現在她把槍口對準戰友那不就和自己這麼多年的堅持背道而馳了嗎,所以,她不能那樣。
晚上元錦西並沒有吃到兔肉,因爲她被老蔡叫了過去。
進到老蔡的辦公室卻沒有見到老蔡本人,亓放翹着二郎腿在等着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