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邵雷看上的姑娘不會說話,不過聽力正常,據說是小時候生病奶奶喂錯了藥導致的。
本來經過治療和後續的教導是有機會再發聲的,可她爸媽重男輕女,寧願花錢給她哥哥買玩具也不願意給她治病。
這樣的經歷並沒有讓小姑娘性格扭曲,她很樂觀,現在是一所聾啞學校的老師,二十八歲,長得也不錯。
按說他們那個地方女人二十八歲還不嫁人的已經很少,她一直沒結婚當然不是因爲她是啞巴,是她爸媽看不上她以前的相親對象。
她爸媽對未來女婿的要求非常高,要在縣城有不少於八十平的房子,要有一輛不低於十萬塊的車子,還要有至少二十萬的存款,結婚之前,男方還有給女方家裡十萬塊的聘禮,婚禮要在縣城最大的酒店辦,宴席的標準是每桌不低於兩千塊,婚宴所收的禮金都要給女方父母。
這樣算下來,經過姑娘的父母同意娶到姑娘至少要有二百萬。
田邵雷知道這些並且把這些告訴元錦西的時候,距離他跟姑娘第一次見面已經一個月,倆人確定關係也有十來天。
“老大,我的腦袋不大夠用了,你快幫我算算,以我現在的工資標準,得多少年能娶到媳婦兒?”
“錢不是問題,主要是人,姑娘對父母的要求是什麼看法?”元錦西不答反問。
“她從上大學就獨立了,一直自己在外面住,現在每個月會給家裡五百塊錢剩下的都在自己手裡,所以對她來說父母的意見並不重要,以前一直沒反對他們是因爲沒有遇到她喜歡的,現在她遇上了。”
還有點兒小得意,大齡戀愛男青年果然歡樂多。
“她連每個月給父母多少錢都跟你說了,看來是真的很喜歡你。”元錦西輕鬆的說道:“錢能解決的問題那都不是問題,放心吧,媳婦兒肯定能娶上。”
聊完掛斷電話,一擡頭就看到亓放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看我幹嘛?”
“現在娶媳婦兒這麼麻煩了嗎?”亓放擰眉問道。
元錦西輕哼一聲,“你該去燒高香。”
亓放嘿嘿一笑,難得露出憨憨的表情,“我媳婦兒纔不是那麼膚淺的人,兩位岳父大人更是有見識,你們一家都好眼光。”
變着花的誇自己,臉也是夠大。
元錦西不想搭理他,他卻有很嚴肅的事情要說。
“野玫瑰的第一批隊員就剩小張了,你有什麼打算?”亓放斟酌着詞彙問道。
元錦西轉頭看他,“今兒怎麼想起關心野玫瑰來了?”
亓放無奈的笑着搖搖頭,“瞞不過你。戰區總參那邊缺人,位置不錯,前景也不錯,小張有想法的話可以打個申請,我給他寫推薦信。”
在戰區那邊總比在基地的機會多,對小張的未來確實有好處。
元錦西沒有冒然應下來,只道:“明天我跟小張談一談,問問他的想法。機會好不好是要分人的,就像田邵雷,當個保安他也覺得挺好,在咱們眼裡的眼機會興許並不是小張想要的呢。”
事實證明,小張的想法很現實也很成熟。
元錦西跟他說了這事兒,他想都沒想就應了下來。
元錦西還挺驚訝,“你不再想一想了?”
小張揮揮手,“還有什麼好想的?這麼好的機會我要是拒絕那絕對是腦袋抽了。那可是戰區的總部,雖然只是去做普通的參謀吧,可那畢竟是一個戰區的心臟,我努力工作以後還不定能到哪一步呢!”
元錦西很是欣慰,拍拍他的肩膀,“你能這麼想最好不過。不管去哪兒,我對你的要求只有一個,要做對的事。”
小張未來可能是野玫瑰小隊隊員裡面除了已經出國的于飛揚爬的最高的人,上面的風景畢竟和下面不同,要面對的誘惑也不一樣,做好自己比什麼都重要。
“老大你放心,不管飛多高走多遠,咱骨子裡都是野玫瑰的人,知道該把什麼擺在第一位。”小張鄭重說道。
談妥之後,小張着手寫申請,亓放如約寫好推薦信,元錦西順手也寫了一封,一併交到戰區。
調令下的很快,前後也不過半個多月的時間。
因爲之前一直不確定上面的決定所以這事兒並沒有公開,直到調令下來隊裡的其他隊員才知道他們最後一位老大哥也要離開了。
他們想給這位陪伴他們時間最久的老大哥辦一個歡送會,宋橋都要着手準備的時候,任務來了。
難度不算大的小任務,當天出發第二天就能回來,可也就是這一天的時間,他們錯過跟小張告別的最佳機會。
元錦西留在基地,成爲唯一一個送小張離開的人。
把人從基地送到戰區總部,她開車,小張坐在副駕,一路上兩個人說說笑笑,不像分別,倒像是一起來這邊開會。
送到目的地,元錦西沒下車,看着小張搬行李。
“有事兒給我打電話,別欺負別人也別讓別人欺負了”,元錦西交待道,特別像送孩子到寄宿學校讀書的家長。
小張把行李一件一件碼好,胳膊搭着降到一半的車窗玻璃對她說道:“放心,沒事兒我也會給你打電話的,一有空我就回基地看你和飛景。”
元錦西毫不留情的把他的胳膊推下去,“雖然你是總部這邊的軍官,但也不能隨便進出眼鏡蛇,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在這邊待着吧。”
說完,她突然發動車子,也就小張反應快,反應慢點就直接被捲到車軲轆底下了。
車子離開,隱隱的還能聽到小張的抱怨聲。
之所以要發動車子離開,是因爲,她怕再多待一秒眼淚就會流下來。
眼淚,終究還是流下來了。
朦朧的淚眼不經意的掃一眼後視鏡,發現小張還站在原地,站在他那一堆方方正正的,印着野玫瑰的標誌的行李邊上,擦眼淚。
野玫瑰永遠不會凋謝,因爲新一代已經崛起。
小張就是第一代野玫瑰的最後一片花瓣,現在,他已然飄然墜地,開啓全新的生活。
那麼,作爲親手栽培、養護這株野玫瑰長大,看着它開啓全新時代的她,該何去何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