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夫正要再說上幾句,這江公子雖然年紀不大,但是酒色過度,掏空了身子,這身子比一般人還虛弱了不少,想要健康一些還是要戒酒戒色,注意作息,鍛鍊身體,作爲一個醫者,雖然能夠治病,但是總不喜歡看着患者天天來自己這地方。
比起執拗病人,防患於未然纔是最好的,剛說了一個不過,就被那胖子打斷道;“有什麼好不過的,有什麼人蔘燕窩的,你儘管開給我,我家裡有的是錢!吃得起!”
一聽就是一副暴發戶有錢人的樣子。
王大夫挑了挑眉,看着江雲文圓滾滾的肚子和肥滾滾的身軀,實在想勸誡江公子兩句,人蔘燕窩也不是萬靈藥隨便吃的,不過看着江雲文一臉不耐煩的樣子,王大夫也只能嘆了口氣,將滿肚子的話吞了下去。
江雲文不屑的看了一眼一旁的白蒹葭和凌絕塵,雖然昨夜被凌絕塵扔了出去,但是當時白蒹葭帶着紗帽,天色又灰暗,凌絕塵又抹了一臉的易容藥粉,昨天又天色黑暗,白蒹葭倒是認出了江雲文那顯然的胖子體形,江雲文卻沒認出白蒹葭二人,只是看他們二人衣着樸素,便不耐煩再看第二眼,哼了一聲,搖搖擺擺的帶着自家小廝走了。
王大夫看着江雲文那肥胖不堪的體形,微微嘆了口氣,擦了把汗,頓時看見白蒹葭二人,道;“兩位是?”
白蒹葭道;“爲他看看腦子。”
凌絕塵聽到看看腦子二字,有些不安的扭了扭脖子,白蒹葭拍了拍他的手,帶着人到堂前坐下,示意凌絕塵伸出手來。
想到凌絕塵曾經和人動手的戰記,白蒹葭下意識的多看了王大夫一眼,心中暗自琢磨,王大夫這身份,似乎不夠凌絕塵一下打的,如果凌絕塵真動了手……
她想到後面惹出來的麻煩頓時一陣頭疼,下意識的抓緊了凌絕塵的手,低聲叮囑道;“老實點,給你看病別惹出什麼事情來,不準動手。”
看着王大夫坐回位置,白蒹葭還是不敢放手,拖着凌家的手臂放在墊子上,還死死按住他的小臂。
王大夫驚訝的看了白蒹葭一眼,白蒹葭咳嗽兩聲,不好意思說出自己如果不壓制住凌絕塵隨時可能出手打人這種事情,當下便道;“我幫你按下,他傷了腦子,不怎麼喜歡人近身……”
王大夫哦了一聲,頓時明白過來,這傷了腦子的人是最不可理喻的,他也看過不少人,不過……
下意識的盯了凌絕塵一眼,只見他雙目深黑,幽幽的看着自己,宛如一灘無底的寒潭一般,饒是王大夫自負見過不少風浪,也不由心中一寒,下意識的對白蒹葭道;“按緊了。”
總覺得太接近他的話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但是爲人醫者,自當有捨己救人之心。
抱着捨己救人之心的王大夫伸出手指,將三指輕巧的扣在凌絕塵的手腕上。
頓時覺得那少年手腕似乎下意識的要一縮,但是那少女使勁一按,便好像一條游龍遇到了捆仙索,頓時老實了。
不由下意識的盯了白蒹葭一眼,心中有些困惑,不過看她肚子圓滾滾的,算是猜到了幾分——這大概是一對年輕夫妻吧,也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這小妻子這麼大的肚子,這男人偏偏傷了腦子……
當下不由更用心了幾分,細心診斷。
白蒹葭看着王大夫的神色,心中有些狐疑,不過看着凌絕塵雖然在最開始的時候有一瞬間下意識的反抗,不過最後還是老老實實讓王大夫看診了白蒹葭還是有些放心的。
至少雖然開始縮了一下,但是沒有把人直接扔出去好歹也算是一種勝利吧。
不過雖然因爲凌絕塵肯讓王大夫看診了而有一瞬間放鬆的白蒹葭看着王大夫的神色又不由緊張了起來。
王大夫診脈片刻之後頓時放開凌絕塵的手腕——雖然這人沒有直接把自己扔出去,但是總是還有一種危險的感覺,擡頭對白蒹葭道;“他是怎麼傷的腦子?”
白蒹葭呃了一聲,看着王大夫跟凌絕塵都神情古怪的看着自己,眼睛轉了一轉,便道;“是腦袋被人拿東西拍過了,好像是就那樣被人拍傻了,具體情形我也不怎麼清楚。”
當下撥開凌絕塵束得整整齊齊的頭髮,將當時的傷處指給他看。
當時雖然傷得厲害,但是這段時間經過那湖水的神秘能力,又掩藏在頭髮裡,傷口已經幾乎看不到了。
不過額頭上昨夜受的傷還是比較顯眼的,白蒹葭咳嗽兩聲,卻不肯說了。
王大夫看了兩處傷口,心中有數,看白蒹葭的神態,也自然看出她有難言之隱,當下便道;“一般來說,如果是失憶,多半是腦子裡有血塊,一般來說,等血塊自己慢慢消散開了,就自然能想起舊事就好了,不過也有可能不會散開,反而可能會帶來更多的問題,具體也要看這血塊怎麼樣了。”
白蒹葭自然不想凌絕塵恢復記憶,只是也知道血塊留在腦海裡也沒什麼好處,想起凌絕塵這陣子的樣子,倒是擔心那血塊惡化了,當下便道;“不知這血塊化開有什麼法子?”
王大夫看她神色,便道;“一般來說,有三種辦法,一種是用鍼灸之術,第二種則是用藥方慢慢化開,第三種則是讓他多多跟以前的環境接觸,也許就會想起來以前的事情來了。”
白蒹葭爲難道;“可是……你也看到了,這人不喜歡和人接觸,便是讓你診脈已經要我按着了,更何況是在他身上動針,……”這可是真心話了,現在凌絕塵這樣子,不可能讓人施展鍼灸之術的,她雖然可以壓制住讓人看診,但是卻也不能壓制住讓人施針。
畢竟診脈和鍼灸之間的差別可就大了。
王大夫看着她大着肚子的樣子,心中頓時一軟,嘆了口氣,道:“可是你一個女子,帶着這麼個人,也……唉。”他看了凌絕塵一眼,也知道這人的性子多半是不準自己施針的——這人的眼睛冷得很,這種人下意識的防範比誰都強,只有看着那女子的時候纔會多一點溫度,就算是見多識廣的王大夫,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挑戰這個少年,當下道;“罷了,我先給你開個方子你先抓藥吃着,如果有頭疼什麼的,再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