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蒹葭將事情從頭到尾想過,只覺得自己拿那三斧頭簡直是鬼‘迷’心竅了,如果不是教養控着,只怕也是要捶‘胸’頓足了,你說要是不拍傻凌絕塵,不管他說什麼,自己死不相認就是了,畢竟物有相同人有相似,自己死不認賬凌絕塵再有全是也做不出來強搶民‘女’的事情——更何況自己掩飾過了,也是被凌絕塵一句蒹葭嚇的失了分寸,但是就算是白蒹葭再怎麼機警聰慧,也料不到凌絕塵這麼個人會被她這麼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兩斧頭砸了個嚴嚴實實,甚至最後直接砸傻了。
這傢伙……簡直是她命裡的剋星。不是簡直……凌絕塵這人,就是她命裡的剋星。
白蒹葭心中正悔恨無比,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老老實實的不去跟着張誠善夫妻湊熱鬧,再怎麼別人也是兩夫妻‘牀’頭吵架‘牀’尾和,即便是去了……她也裝個普通百姓,不跟凌絕塵動手。
不知不覺走到了張母的小土堆面前,她拜了兩拜,道;“我也是爲了你的兒子和兒媳,若有什麼不恭敬之處,還請見諒。”想了想杏娘如今身懷有孕,便又加上一句;“還有你的孫兒。”
如此這般,方纔心中坦然,左右張望一番,並無人跡,纔將那裝了濃鹽水的瓶子握在手裡,仔細的給每一顆墳頭青草的根部澆上一些濃濃的鹽水。
這青草素來生命強悍,但是鹽水澆上去,就算你再強悍的青草也不能頑強的活下去。
鹽水會增加土壤裡的鹽分和濃度,導致土塊凝結,不但破壞了植物根裡的吸水能力,還會吸收掉植物本身體內的水份,讓植物因爲失水過多而枯死。
就算你再怎麼美麗的‘花’朵或者健壯的樹木,一旦根部被大肆破壞之後,就算不死,也會元氣大傷。
根這種東西,它一向深藏在土壤裡,不像莖葉一樣亭亭‘玉’立,不像‘花’朵一樣嬌‘豔’美麗,惹人注目,不像果實一樣飽滿甜美,更不像種子一樣被文人詠唱。
但是無論那種植物,傷了根,就等於傷了命。
白蒹葭將瓶子裡的鹽都澆過了墳冢上的草,眼看天‘色’漸暗,不敢耽誤,又匆匆在墳冢前一拜,道;“我也是你的血脈。”如此這般,方纔轉身離去。
她畢竟從小受慣了教育,如今雖然是抱着好心,但是褻瀆別人墳冢,總覺得有些心虛,做了一番告解,心中才安坦了一些,等她看見那個小小的土坯房時,天‘色’已經暗了,卻不由自主的心裡一鬆。
越走越近,卻看見‘門’口小動物一樣的蜷縮着一個人影,聽到腳步聲,立即擡起頭上,臉上掠過一絲喜‘色’,立即一躍而起,一溜小跑到了白蒹葭身邊。
白蒹葭雖然被凌絕塵那句話堵得心涼,但是看他一臉邀功的將兩隻野‘雞’三隻野兔都推到自己面前,地上還有兩條毒蛇,不由心中到底還是軟了。
不過想到他不要孩子,頓時心中又是寒涼一片,惡狠狠的剜了凌絕塵一眼,道;“你‘弄’這麼多東西出來,白白臭了,薰得人心慌。”
她這倒不是純粹發脾氣,畢竟有孕在身,這空氣中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她也有些反胃。
將缸裡的水拿了出來,幾隻野獸都不算大,拿水鎮着可以讓他壞的不這麼快。
好在都不是很兇猛的野獸,凌絕塵乖乖坐在一旁,沉默片刻,顫聲道;“我……我明天去打大隻的……”又比劃了半天一隻極大的野獸,臉上盡是一種唯恐白蒹葭嫌棄他的驚惶和不安。
看見凌絕塵那副誠惶誠恐的樣子,白蒹葭心中掠過人之初,‘性’本惡的話語,卻不由苦笑,孩子的天真殘忍,從來是最無邪的,比如輕易的扯掉昆蟲的翅膀,對於一些孩子來說不過是遊戲的,但是對於昆蟲來說卻是一件極爲殘忍的事情。
凌絕塵所透‘露’出來的,大概也是這種無邪的殘忍天真吧。
……不過,仔細說起來,總比上輩子好得多,至少能對自己說出來,也是一種進步吧。
白蒹葭嘲諷一笑,白蒹葭,你也是能夠自欺欺人的,你上輩子到底有多可悲。
說到底,聯姻聯姻,聯接的不過是兩家勢力的婚姻。
皇帝要她安撫凌絕塵,當初她嫁給凌絕塵也不過是因爲……
等素問半年……素問還不來,她也只能將凌絕塵送回去,然後離開秋水村了。這地方呆久了,總覺得危險。
甩掉腦海裡的念頭,不過湊合過日子罷了,想那麼多幹什麼。她既然打定了過日子的念頭,便索‘性’盤算了起來。
凌絕塵這人,雖然能吃,但是並不挑食,隨便一些東西能填飽肚子就行,但是雖然被拍傻了,卻打得一手好獵。
而她如今有孕在身,正需要各種營養,如今想要買‘肉’什麼的,貴倒是不成問題,關鍵是極不方便,就按照陳大夫說的,人蔘什麼的現在自然是吃不上的,但是‘肉’食肝臟什麼的,有凌絕塵在的話,看他這幾天帶回來的各種野獸,倒是不用擔心‘肉’食的短缺了,如果跟凌絕塵這個個人搭夥過日子,仔細算起來,倒是很划算的。
他這兩天的收穫就足夠白蒹葭吃上一個月了,只是夏天這‘肉’到底變味的有些快,隨着天氣越來越熱,這‘肉’壞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最大的問題就是不能長期保存……
白蒹葭眼眸一閃,這‘肉’雖然在外面不能長期保存,但是如果將這些‘肉’帶進她那個神秘的莊園裡的呢?
這個念頭一起,白蒹葭頓時有些興奮了起來,那個世界裡的時間,和外面相比是很奇怪的,如果說時間是靜止的,但是那土地上的蔬果成熟的速度卻又比任何地方都快,如果說時間是飛速流動的,但是每次白蒹葭進去,裡面都是草木葳蕤,十分繁茂,此時她用了心思,仔細想起來,竟然那土地之外的草木,每次都是一個樣子的——甚至那湖水裡的幾片荷葉蓮‘花’,既然沒有盛開,也沒有敗落……彷彿就禁止在了那個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