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蒹葭聽他委屈的厲害,這問話卻有些奇怪,不由怔了一怔,一聽她沒有回話,凌絕塵頓時急忙擡起頭來,眼睛裡水汪汪的,‘誘’人的很,卻急急的問道;“你不嫌棄我比二狗子還不如,這麼大了還……還‘尿’‘牀’?”
“噗。”
江雲初帶着周大夫進‘門’的時候,就聽到屏風後傳來了銀鈴一樣的笑聲。
天真的,純然的歡愉。
周大夫聽着這笑聲,不由挑了挑眉,聽這笑聲,就可以想像那主人是個何等的美人了。
不過想到江雲初的請託,便猜測這多半是那位靈兒姑娘吧?
白蒹葭忍俊不住,雖然知道很尷尬,但是卻到底笑了出來,她一笑,反而將房間裡的尷尬氣氛沖淡了幾分,看着凌絕塵臉‘色’漲紅,簡直好像擔心被主人遺棄的小狗一樣,緊張兮兮又可憐兮兮的看着自己。
當下走過去‘摸’了‘摸’他額頭,道;“不嫌棄,不嫌棄。”
就看着凌絕塵臉上頓時綻放出燦爛的笑意,他臉上還紅紅的,眼中還水潤潤的,臉上也被白蒹葭抹了些易容‘藥’粉,但是這一笑卻是如‘花’盛放,清麗絕倫。
白蒹葭也被他晃得一閃神,就感覺他握住自己的手,拉到臉上蹭了蹭,道;“你不要嫌棄我,我以後……我以後改……”
白蒹葭雖然清楚他‘‘尿’‘牀’’是什麼事,不過比起‘夢x’的這種尷尬,讓她給凌絕塵解釋這不是‘尿’‘牀’不如讓她去死了吧,‘尿’‘牀’總是更好一些,當下便笑道;“嗯嗯,改了就還是好孩子,現在先把衣裳換了可好?雖然是夏天,溼的穿着也不舒服”
心中卻不由想起,一旦凌絕塵恢復了記憶,想起今天這事兒,也不知道……
雖然只是想想,臉上的笑意卻是怎麼都忍不住的,看着凌絕塵的眼睛裡,也不由多了幾絲玩味的打量。
凌絕塵卻又瞅了她一眼,看着她笑‘吟’‘吟’的盯着自己,不由又羞愧的低下了頭,就感覺她溫暖的小手在自己臉上拍了拍,道;“換好了再出來哦。”
他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下意識的夾了夾‘腿’,笑着她笑盈盈的走了出去。
雖然捨不得白蒹葭就這麼走了,不過白蒹葭這麼走了,也總算讓凌絕塵的尷尬稍微少了那麼一點。
白蒹葭走出來的時候,臉上還帶着淺淺的笑意。
她雖然天‘性’清冷,但是凌絕塵這幅委屈的樣子,實在是太讓人愉悅了。
有什麼能比以前在你面前高傲冷漠的人變成一副小媳‘婦’任人欺凌的樣子更讓人開懷的事情麼。
除了江雲初外,還有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人,穿着淡青‘色’的衣袍,慈眉善目,旁邊卻是一個十幾歲的小‘藥’童,揹着一個‘藥’箱。
當下嘴角含着笑意,道;“周大夫,麻煩了。”
周大夫擺了擺手,道;“不麻煩。”他看了白蒹葭一眼,白蒹葭大大方方的道;“我這肚子六個月了,也不知道怎麼大成這樣子,還要麻煩周大夫了。”
周大夫道;“不過是受人所託,忠人之事。”
白蒹葭便在桌邊坐下,那眉目清秀的小‘藥’童從‘藥’箱裡揀了軟墊來放在桌上,白蒹葭便將手放了上去。
周大夫伸出手指按診在白蒹葭的手腕上,舉三指,落手之時白蒹葭微微一縮,她並不喜歡與人親近,也是想到凌慎之,才總算是將退避的心思忍耐了下來。
只感覺周大夫的手指按在自己的手腕上,總覺得心中有一絲彆扭難堪。
白蒹葭看着周大夫眉頭微皺,不由心中一跳,她本是擅長察言觀‘色’的人,七竅玲瓏,擅察人心,看周大夫的神‘色’,便知道肚子裡的孩子只怕不同尋常。
饒是以白蒹葭的‘性’子,剛纔因爲凌絕塵‘‘尿’‘牀’’之事‘脣’邊顯‘露’出來的一點笑意都僵在了‘脣’邊,好在還能維持聲音的平穩,笑道;“可是有什麼不對?”
周大夫沉‘吟’片刻,又將手指在白蒹葭腕上按診片刻,才慢慢的道;“夫人可曾用過什麼湯‘藥’?”
白蒹葭略一尋思,道;“吃過趙家的安胎‘藥’,不過也只吃了兩三天。”
周大夫道;“趙天星?”看白蒹葭點了點頭,便道;“他家安胎‘藥’倒是好的,夫人脈象,不沉不浮,和緩有力,在孕‘婦’中,也是算得上是極健康的,不過……”
白蒹葭的脈象,也有些讓周大夫吃驚,別說在孕‘婦’中算健康了,衆人皆知,懷孕這是是最爲折騰‘女’子的,什麼‘抽’筋,水腫,害喜……各種事情總是少不得了的。
白蒹葭的脈象不僅在孕‘婦’算健康,便是和那少‘女’比起來,也是十分健康的,周大夫行醫這麼多年,除了十八年前,也是第二回見到這麼健康的孕‘婦’了。聽白蒹葭說吃了趙天星家的安胎‘藥’,心中倒是有些奇怪,那趙家的安胎‘藥’的確不錯,但是如果真要說吃那‘藥’就能吃的這麼健康,他卻是不信的。
但是看白蒹葭的健康程度,便是那大院裡,拿各種‘藥’養着的夫人也沒這樣的,雖然臉‘色’蠟黃,但是眉目疏朗,眼神清澈,但是脈象卻是不能騙人的。
望聞切問,周大夫也是頭一回有點拿捏不定了,又按了一會白蒹葭的脈,臉‘色’更沉凝了幾分。
聽周大夫一說不過,白蒹葭臉‘色’也不由難看了幾分。
她身體健康有什麼用,她要的——她要的只是慎兒的平安。
當下深深吸了口氣,臉上慢慢冷靜了下來,凝視着周大夫,緩緩道;“不過什麼,周大夫請放心說,妾身什麼都承得住。”
周大戶看了她一眼,略一沉‘吟’,見她雖然年歲不大,雖然是粗布麻衣,卻也自然有一股寧人的氣度,他當時當小‘藥’童跟着師父在外給各位夫人看病的時候,也少有她這樣的氣勢的——看上去寧靜無‘波’,但是如宛如大海一樣,寧靜下藏着無盡的實力。
他想到自己剛纔診脈出來的結果,不由又看了一眼嬌小的白蒹葭,還有和她嬌小身軀截然不同的龐大肚子,就聽她這般說,反倒是笑了,開口道;“夫人的身子……是雙脈,恭喜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