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娘子看着他冷冷淡淡的眼睛,心裡卻只恨的咬牙切齒的道,聽他這麼說,只是冷笑道;“我卻沒有想到,你卻還能活着回來。”
她心中怨毒至極,心裡只恨在送凌慎之出去的時候,沒有在他胸膛上補上兩刀,要了他的性命。
凌慎之卻似乎全然沒有看見她的目光,只是冷冷的道;“只是你那珠兒,活生生把自己氣死了,也是你自己教的不好,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他年紀雖然小,說起話來,卻冷冽的很。
方娘子聽凌慎之說到女兒被氣死的事情,正如一刀刺入了心窩。
她那女兒,從小寵的如珠如寶一樣,卻偏偏年華正好的時候沒了。
偏偏害了她的人卻半點不受影響。
卻見那昳麗逾恆的少年坐在棚下,陽光落在他身上,面如美玉,神色沉靜。
她一下痛苦起來,嚷道;“明明是你們害死了我的珠兒,如果……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凌絕塵將珠兒打發了出去,珠兒那樣心高氣傲的性子,又怎麼會將自己活生生的氣死。
她五官扭曲,只是喃喃的道;“明明是你們害死我的珠兒的……”顛來倒去的,就是那麼一句話。
凌慎之見她一臉瘋瘋癲癲的樣子,不由暗自搖了搖頭,當時凌老夫人選了兩個大丫頭替補上來,這家裡也不知道多少丫頭沒選上也沒有多說什麼。
這後院裡,一言不甚就被打發出去的丫頭多了,若是差些的,一句話對不上,便是賣出去也是的。
凌絕塵雖然將似繡從大丫頭的位置上打發了下去,但是她家裡體面,份例也不錯,日後配個小子管事也是穩當的,凌老夫人對她一家,也委實不錯,這些年來,也攢下了不少傢俬。
卻不知道她心氣竟然高成那個樣子。
凌慎之暗自搖了搖頭,方娘子正見他從容冷淡,想到女兒,更是心中一痛,就聽凌慎之淡淡的道;“是我們逼她去死的?”
他無心在這事情上糾纏,見老方頭一臉畏縮的跟着立夏走了進來,倒是擺了擺手。
方娘子看見畏畏縮縮的老方頭,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還沒說話,老方頭已經一頭跪了下去,道;“大少爺,老婆子她只是一時糊塗,你就繞了她吧。”
凌慎之看着下頭的兩個人,老方頭磕頭磕的砰砰作響,他卻只是淡淡的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既然你說我凌家害死了你們女兒,這狼窟虎穴,你們也不要呆下去了。”
他擡了擡下巴,慢慢的道;“都賣出去吧。”
方娘子頓時止住哭聲,老方頭也不由癱在了當場。
凌慎之道;“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清冷的道;“將這兩人領到官府去,將這兩人圖謀不軌,謀害主人的事情說了,任由官府處置,對了,他兒子也正好在外頭等着,正好讓他們一家團聚,一應人員,按律處置便是。”
聽到凌慎之的話,老方頭和方娘子皆是臉色一震,方娘子尖聲道;“你說什麼?我的寶兒,我的寶兒明明好端端的在大人府上,怎麼會一家團聚!”她正要上去撕扯凌慎之,旁邊早有人將她拖了下去。
只覺得心裡一片死寂,暗自道,沒了,什麼都沒有了。老方頭臉色大變,正要開口求饒,卻被人堵住了嘴拖了下去。
卻想起以前自己的日子,到底忍不住嗚嗚的哭了起來。
低柔的聲音從屋子裡傳了出來,道;“就依你吧。”
白蒹葭聽凌慎之下了決斷,便也不再多說,伸手將一枚黑子放在了棋盤上。
凌離兒皺了皺小臉,道;“我輸啦。”
白蒹葭笑了一下,捏了捏她小臉,就看見凌慎之從外頭走了進來,凌離兒急忙起身,端了茶水送了過去,一邊小聲嘀咕道;“我看那方娘子平時都還算老實,想不到竟然是個這樣的人。”
白蒹葭道;“這方娘子昔日也是慈姑手下的人。”她嘆了口氣,若非如此,凌老夫人當初也不會選上珠兒了。
只是那方娘子家裡借了老夫人的勢,在家裡也頗有權勢,她雖然心裡清楚,但是也沒有心思去跟這些有的沒的,左右回了江洲,這些誒人都跟自己沒什麼關係。
聽白蒹葭這麼說,凌離兒急忙道;“姥姥若是在下頭知道這方娘子做出這種謀害哥哥的事情來,一定會上來怒罵那姓方的,母親你不用擔心。”
凌離兒還是很清楚,在凌老夫人的心裡,除了凌絕塵,凌慎之便是頭一位了。
即便是平時再怎麼看好那方娘子,一旦將手伸到了自己嫡孫的身上,就是凌老夫人所不能忍耐的了。
凌離兒平時雖然是個活潑可愛的性子,但是這方娘子一家人既然將手伸到了哥哥的身上,也是她所不能忍的。
白蒹葭見她急忙忙的樣子,十分可愛,倒是忍不住笑了一下,道;“好端端的,我又要怎麼會爲了這些上心。”
凌慎之坐在一旁,照理說,後院的事情,本來不應當他這種爺們插手的,不過對面既然將手伸到了他身上,這事情便由他了結也來的比較妥當。
聽白蒹葭這樣說,凌慎之倒是眉目微微一凝,道;“母親……”
白蒹葭搖了搖頭,道;“我沒事的。”她低笑了一下,道;“只是你行事之前,也應當想一想家中。”
“這家裡攢下來的勢力,並不是空放着着的,若能使用得當,能夠省下不知道多少力氣。”
眼看凌慎之眼眸一動,就聽凌慎之道;“只是慎兒以爲,打蛇打七寸挖樹先挖根,要查出這兩個釘子也容易,不過想要查出他們背後的人,只怕錯過了就沒有這樣好的機會了。”
白蒹葭看着他,莫名的讓凌慎之有幾分不安。
這老方頭和方娘子在中間參合的時候,在凌慎之失蹤後不久就已經被查了出來。
便有人暗自監控着,那老方頭家的方寶兒,雖然說孩子無罪,但是攤上這麼一對父母,想要過以前的好日子卻是不能的。
白蒹葭道;“你只是想着深入虎穴,卻不想着對面若是狠毒些下了什麼狠手,你一個孩子又勢單力薄的……這些事情,那裡比得上你的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