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對王妃用情極深,其深刻的程度只怕已經到至靈魂底處,根本無法計量其深淺。或許江山社稷亦是他心頭的一塊大石,令他無法卸下自己的那一份責任。然而老夫卻知道,這一切都是以王妃的平安幸福爲前提的。王妃若有不測,一切都就將毀於一旦。”
莫總管低頭看向那瑩潤剔透,卻因爲手心溫度烘托出那睚眥圖樣的羊脂暖玉,喉嚨之中不由揚起一抹喟嘆,神色亦是變得沉重不已。
自從王爺認識王妃以來,情路坎坷不斷。若不是他一直咬牙堅持而且永不言棄,只怕不會到如今這般地步。期間,王妃提出過兩次分開,而王爺亦是因爲這兩次分離肝腸寸斷,命在旦夕。
幸好每一次王妃都選擇了回頭,不然他們的王爺早就不在這世上了。
但是這一次,卻不同於以往。因爲回心轉意的機會,並不在王妃手中。從前王爺都已經在生死之間起伏沉淪,這一次情況更加棘手,恐怕他們真真就失去他們的王爺了。
“莫管家放心,您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也予以贊同。如今睚眥令牌已經亮相,接下來的事情也就沒有什麼顧忌了,稍後我便會行動起來。只是,王爺那邊,雖然不可隱瞞,但亦是要找一個合適的時機稟告纔是。
畢竟十年之前的事情仍舊曆歷在目,前車之鑑不可不予以重視,不是嗎?”
如行點頭應允,雖然心中已經有了方向但無盡的恐懼卻是將他整個人盡數包裹。莫管家眉目一擰,心中亦是咯噔一聲。只見他看向如行,隨即開口說話,但是因爲喉頭髮緊,所以語調聽起來悲涼不已:
“你是害怕,十年前的宮變再次上演,對不對?”
“難道不會上演嗎?十年前,是王爺的母后,德皇后。王爺因此身中劇毒,垂危數年之久。十年後,又是王妃,王爺放在心尖上的人,只怕一個身中劇毒亦是無法釋懷。我現在,都不敢想,生怕想了,自己便會發瘋。”
如行苦笑道,話語之間顫慄不迭。莫管家聽着他的話,一直不願意想起的過往亦是重新浮上腦海,令他不由緊閉雙眼。
十年之前,德皇后的仙逝便是與宮中那位皇上關聯密切。雖然並非蓄意爲之,但若不是的皇后臨終之前要轅帝同王爺相濡以沫,只怕轅帝不會得王爺如此扶持。而今,王妃又是因爲皇上的關係而變成如此,而且還是蓄意爲之,只怕這君臣兄弟情距離斷絕亦是不遠了。
“治理國家,行軍打仗,宮中那位永遠都比不上王爺,但是論起陰謀詭計,狠絕無情,王爺絕不是他的對手。這三十日,他勢必會想好如何對付王爺。十年之前,王爺可以身中劇毒。而十年之後,只怕亦是在劫難逃。”
如行沉聲道,話語之間亦是帶着一抹絕望。莫總管聽到他的話,眼中猛然掠過一道狠光,而後將那睚眥玉佩緊緊握在手中。突然之間,那睚眥玉佩呈現猩紅之色,上方的睚眥圖騰變得煞氣凜凜。
“其實,老夫倒是與你想法迥異。王爺之所以對宮中那位屢屢寬容,並非是因爲技不如人,乃是真真地顧忌到他們之間的情義。但麒麟之身不會永久如此,若是逼到極致,睚眥必報自是必然趨勢。
只要咱們將這三十日妥善解決,老夫相信,王爺必定會宮中那位付出慘痛的代價。如行,現下便替老夫召集所有暗衛,老夫要對他們進行詳細的部署。”
話語說到這裡,莫管家眼中的凌厲更加凸顯。如行一驚,而後暗暗琢磨了一下莫管家的話,隨即便眉頭一舒,而後依然照辦,迅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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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百里,一行人策馬馳騁,一路向南而去,架勢如同疾風驟雨,風塵而起。
“公子,謙王府的人一直跟着咱們,大有跟咱們到底的意思,需不需要嵐楓想法子將他們解決掉?”
嵐楓一邊揮動着繮繩,一邊氣息不勻地向一旁神色凝重的南宮御低聲稟告道。聲音很快便融在風中,而後隨之而逝。
南宮御並未回答,只是突然勒緊繮繩,將奔馳的馬兒拉拽停歇。黝黑的駿馬仰天長嘯,而後便被迫停下了步子。
一行人完全沒有料到南宮御會突然而之,輕易便超到他的前面。而後又有數十聲馬叫聲此起彼伏,很快這一衆人便放緩了腳步,行程亦是緩緩而至。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爲何突然間如此緩慢?難道是想使詐?還是發現了咱們,所以纔會如此?”
身後百步開外,一直暗中跟隨的暗衛面面相覷,其中一人忍不住,皺着眉便開口問道。爲首的統領看着前面的情況,嘴邊不由涌起一抹啼笑皆非,隨即回答道:
“咱們早已經被他們發現,不會是因爲如此的原因而行如此舉動。至於耍詐,那大可不必。以那御公子的才智,不難猜出咱們的決心,越是打壓越適得其反。他有那麼的事情需要料理,咱們又不礙他的事情,他沒有必要對咱們如此。”
“那他突然停下是做什麼?難道是想要出恭才如此?”
沉不住氣的暗衛顯然對這樣的回答並不滿意,隨即繼續追問。然而話語未落,卻有一柄寒光四射的刀刃抵在他的脖頸之上,令他徹底動彈不得。他不敢說話,只是動一動眼珠子,而後想要以眼神詢問統領爲何如此。
然而還未等他如此行事,統領便會對他說道,言語之間一派森冷,足以令人閉嘴不語:
“身爲暗衛,刨根問底絕不是一個好的習慣。這一點,無需我贅述了吧。”
“我,我是……是!屬下領命。”
那名暗衛亦是爲自己的唐突而感到無地自容,眼神之中雖有不甘,但還是迅速回應。統領點頭,而後將刀刃拿下,視線則若有若無地投到那背對着她的南宮御身上,眼神之間一派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