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兒,桑老先生的話說得極是,照顧好爲夫才最要緊。”
姬墨謙注視着將背脊對向他的素珍,眼眸之中一片不滿,一邊起身一邊嚷嚷,聲音越來越大。
“師父所言極是,以王爺的氣量,只怕剛剛師父不說此話,就會見不到明日的天陽了吧?”
素珍轉身,嘴角亦是似笑非笑,眸光更是銳利不已。姬墨謙摸了摸鼻子,三步並作兩步便來到了素珍的面前,話語隨之壓低,一雙眼眸亦是巴巴地看着素珍的臉色,面容之間亦是帶着討好之色:
“爲夫不過是想要多多爭取與珍兒在一起的時間,除此以外,並無他意。雖然法子有些偏激,但是爲夫心意如何,珍兒若是稍稍感受,便能體會一二。畢竟過了今晚,你我相聚之時,就也要數月之後了,我當真是珍惜眼下這番時刻的。”
姬墨謙說道,脣筆亦是揚起一番笑意。只可惜那笑意之間盡是悵然,且與他的內心深處貫穿開來,只消一眼,心頭便是波瀾起伏。
“好了,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你如此恐嚇師父,令他行鍼如此迅速,當真可以起到應有的效用嗎?爲了片刻的獨處時間,犧牲了一次治療機會,未免過於任性,你也不太不重視了。”
素珍說道,眼中亦是涌起濃濃的擔憂。姬墨謙看着面前女子擔憂的樣子,心中暖意橫生,一雙手下意識地便將素珍纖柔的身子摟進了懷裡,而後聞着她發間的清香,話語之中亦是帶着淡淡的笑意:
“我知道珍兒是擔心我的身子,所以纔會如此。但很顯然,你並不瞭解桑禪的實力。有些人,只要給上一些壓力便可進步飛速。
剛剛那番治療,自是同平時一樣,效用亦是相同。但時間卻是比過往快了將近一半。如此狀態,在戰場之上纔可有用武之地。”
“嗯,也有道理。”
素珍在他懷中點頭,而後亦用雙手環住他的背脊,而後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清冷的梅香之氣頓時沁入她的鼻尖,令她的視線有些模糊,心中漸漸被些許哀傷所籠罩,而那哀傷的源頭,則是來自於這番離別。
“珍兒,爲夫會以最快的速度凱旋歸來。到那時,爲夫再也不會與你分開,再也不會離開你,你去哪我便去哪。有些事情現下說出來未免過早,但請你給我多一些的信任,我定不會食言。”
姬墨謙覺得胸口處微微潮溼,溫熱的感覺浸潤了他的胸膛,卻好似燙傷了他的魂魄一般。此時此刻,他真真想將自己的心剖出來送到她的面前,讓她知曉他的堅決,以讓她不再彷徨,不再落淚。
“我不信你,阿墨,我真的不信你,所以你定要快些回來,證明給我看,好讓我知道,你不會讓我希望落空。”
素珍暗自吸了吸鼻子,而後在他的衣衫處蹭了兩蹭,隨即便擡起頭來,對着那神色發沉的姬墨謙挑了挑眉,一雙溼潤的眼眸閃着淡淡的光芒。
“好,爲夫明白。四月爲限,爲夫定會給娘子一個滿意的交代。”
姬墨謙眼底波濤洶涌,徑自看着素珍的眼眸,一字一頓地說道,話語之間亦是鏗鏘有力。突然之間,他將素珍抱起,而後則朝着牀榻而去。
素珍的腦中嗡的一下便失去了所有思緒,面容灼熱不已,在他懷裡亦是軟綿綿的,根本就使不上力氣。
“王爺,王爺!軍中急奏,待您過目!”
濃情蜜意的氛圍急速升溫,但卻也因爲門扉之外的一聲突兀的叫喊而急轉直下。紗帳之中,姬墨謙的神色陰鷙可怖,殺機在期間蓄勢待發。素珍則仰躺在錦被之上,笑得前仰後合,垂落的青絲鋪陳開來。
“不管他!愛如何便如何,本王就是不管又能怎樣!”
姬墨謙看着面容嫣紅的素珍,而後果斷選擇置之不理,繼續捕捉素珍的脣,而後與她糾纏不休。
“王爺,此軍情事關重大,鳳二爺說務必要讓您看過之後給予決斷!王爺,王爺!”
然而未出片刻,剛剛那個聲音又傳入了紗帳之中,令牀榻上的兩人興致全無,劇烈的動作接觸亦是跟着停息了下來。
“快去吧,阿清來信,必定是有要緊事找你。戰場之上耽誤一刻便會生出劫數,我可是不想你因爲這一晌貪歡而耽擱回來的時間。”
素珍起身,而後對他說道,話語之間亦是帶着一抹揶揄。姬墨謙默然不語,但是渾身僵硬,眉目之間亦是一派冷峻。但整個人亦是被外面的聲音所影響的。
“那你等我,我定然很快就回來。”
姬墨謙開口說道,而後向素珍尋要承諾,令素珍有些哭笑不得。但她很清楚此刻這始終未如願以償的男子亦是不能刺激的,於是便點點頭,讓他快些出去應對。
這男人才下了牀榻,徑自離開。不多時,門扉之外便響起一抹慘烈的呼痛聲,在這深冷的夜裡顯得有些毛骨悚然。
素珍亦是嚇了一跳,而後暗自爲那報信來的侍衛的命運而感到惋惜。輕輕攏了攏衣襟,她隨之從牀榻上起來,準備去梳洗沐浴一番,而後再爲墨謙準備一池浴湯,讓他好生解解乏。
*****
然而接下來的一切卻是事與願違。待她將手頭的這一切全都安頓好,同時進入鬆軟溫暖的錦被之中,墨謙依舊沒有回來的意思。所謂的“很快”,終究還是成了一句空語,令人只能一笑而過。
就這樣,時間過渡到了午夜,亦是以極快的速度滑至子時。素珍昏昏沉沉,疲乏趁虛而入,將她整個人團團包裹。
她神思倦怠地看向紗帳之外,眼皮打架打得兩敗俱傷。她混混沌沌,哈欠連天,最終還是敗在周公之下,眼前陷入一派黑暗。
二更天之時,姬墨謙纔回來。看着睡相酣然的女子,他的心中亦是充滿了歉然,同時亦有無奈之色涌入眼中,令這位頂天立地的男子感到無力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