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是……”
淩氏哆哆哆嗦地說道,一雙眼睛緊緊盯着那寒玉牀上一身素衣的女子,呼吸幾近凝滯,令她的面色變得煞白不已。
“娘,孃親……孃親!你這是怎麼了!快起來啊!”
樂天瞪大眼眸,大大的眼眸頓時被淚水所包裹,突然便有一聲呼喊從她口中而出。只見他在猝不及防間便甩開如槿的手,徑自向着那寒玉牀而去。小小的步伐竟也升起疾風。
然而他還未曾觸碰到寒玉牀上的邊角,便被姬墨謙一把攔住。他奮力掙扎,但是與自己所抗衡的力量實在是實力懸殊。情急之下,他一口便咬在姬墨謙的手背上,力道極狠,仿若用盡了渾身所有的力氣。
“樂天!”
如槿失聲叫道,而後準備衝上去攔阻。在這世上,除卻王妃可是無人敢對王爺如此放肆的,這小傢伙如此不知輕重,簡直就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要知道王爺輕輕伸動一下小手指,便足以令他死無葬身之地!
“如槿,莫要過去。王爺不會傷害樂天的,你現在過去反倒會弄巧成拙,你應該明白老朽的意思。”
桑禪拉住她,而後對她說道。字字句句都戳進她的心坎裡,令她身上所有的動作不由停滯了下來。
“可是……”
她仍舊想要反駁,但是看到旁邊桑孺等人對桑禪的贊同和附和,也就說不出個所以然,只得將目光重新轉移到寒玉牀旁邊,眼眸之間一片焦灼。
“咬夠了嗎?”
姬墨謙面不改色,而後低頭詢問着將自己手背咬得血肉模糊的小傢伙,手上的動作沒有動用分毫,反而一動不動地隨他而去,仿若一直等着他盡興才準備收回那受傷的手背。
“呃……我……沒咬夠!你不讓我碰我娘,我自然應該咬你!如果可能,我該咬死你!”
樂天被他的詢問狠狠嗆了一下,腦中意識漸漸清醒,而後便看到眼前這血肉模糊的手背。他當即一驚,上下兩排利齒立即鬆懈,令那血腥可以就此控制,不再惡化。
他這是怎麼了!平素不是最怕眼前這個王爺叔叔嗎?怎麼會如此不經考慮便將他的手背咬成這樣!只怕自己這一回定然會受罰,或者令他遭受同等的皮肉之苦。光是想想,就足以令他心生膽怯。
不過,他絕不後悔!這個男人害得他的孃親躺在榻上不省人事,他怎能不給他一些顏色瞧瞧!咬了就咬了,這個男人就該咬,狠狠地咬!
“哦?是麼?那本王亦是拭目以待。”
姬墨謙眼中涌起一抹邪肆的神色,而後將禁錮在樂天身上的力道更爲加劇。樂天大吃一驚,而後劇烈掙扎,但是這一次依舊無濟於事。他大喘一口粗氣,而後狠狠瞪向姬墨謙,聲音甚是尖利:
“快放開我!我要去看我孃親!你休要攔我!”
“你已經看到了,不是嗎?珍兒她此刻不宜多加碰觸,不然後果不堪設想,難道你想看你孃親徹底沒救嗎?”
姬墨謙覺得他太鬧騰,當即便將他拎了起來,而後和他四目相對,話語亦是震動人心,足以令人瞠目結舌。
“徹底沒救?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孃親她怎麼會沒救,你騙人,騙人!……”
樂天的眼眶再次變得紅彤彤,話語亦是甕聲甕氣的,眼淚奪眶而出。站在對面的淩氏此時已經在芳嫂等人簡單的敘述下了解了眼前的大概,看到姬墨謙拎起樂天,當即便開口制止,神色之間忐忑不已:
“王爺!有話好說,樂天他還是個孩子,你莫要狠心對他!珍兒的情況老身已經大致明白。老身可以認爲,自個的這個閨女兒已經成爲了一個地地道道的活死人,只怕斷氣死去亦在不遠的將來,王爺,老身說得可對?”
淩氏說到此處,情緒已經分外激動。但是一雙眼眸卻毫無顧忌地看向那姬墨謙,而後等着他的迴應。
“活死人,那是什麼?”
樂天並不知道有這樣的詞彙,當即便開口問道,一臉懵然誠摯。姬墨謙眼神掠過一道暗光,而後將他的身子放了下來。緊緊桎梏住他,不讓他觸碰素珍分毫,生怕出現任何變數和意外。
“您說得沒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珍兒如今的狀況便可以以此來概括。但是本王絕對不會讓這樣的情況成爲最終的定論。珍兒因爲本王才遭受如此境遇,本王總要爲她討回公道纔算不辜負她的一番情義。”
姬墨謙說道,眼神之間微微閃爍,喉頭亦是微微發緊。淩氏看着他平淡面容之下偶然透露而出的傷心欲絕,眼前不由一恍惚,竟連絲毫話語都說不出口。
“你想要做什麼!樂天幫你便是!每次樂天受欺負時,孃親總是爲我排憂解難。如今,我也該爲孃親做些什麼纔是!”
樂天大聲道,心中念頭篤定,眼神之中憤怒乍現,一抹同過往完全迥異的光色頓時便在他那大大的眼睛之中一掠而過。姬墨謙轉頭看了他一眼,神色之間涌起些許波動,而後對着那淩氏說道,話語之間波瀾不驚:
“樂天都如此說了,不知您意下如何?說實話,若不是心中存有不甘心,覺得太過便宜那些傷害珍兒的人,只怕您此刻見到本王的樣子,便與珍兒相差無幾。
不過本王亦是不會強人所難,畢竟您和樂天都是珍兒最爲在乎的親人,而珍兒是本王的妻子,他的親人便是本王的親人。在她心中,令您們生活安康和樂乃是關鍵至極。
所以若是您無法配合,便接受本王的安排。珍兒未做到的,本王都會替他完成,所以您自可放心,不必有後顧之憂。”
“王爺的意思太高深,老身一副殘軀,真不知道還可以做些什麼……”
淩氏苦笑道,而後亦步亦趨上前,在寒玉牀之前停下。眼眸依舊凝着那毫無聲息的女子,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墜落而下。
“進宮面聖,爲珍兒討回公道,這樣的事情您是定然可以做的。”
話鋒一轉,姬墨謙猛然開口,眉眼之間一派煞氣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