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和你說不必大費周章了呢?眼下的一切都令我感到滿意,只要****如此平穩下去便好。準備那樣一個繁複冗雜的婚禮,對人力錢財亦是消耗不說,準備起來的時日只怕也短不得。
你現下的身子剛有起色,何必如此折騰?再說將這時間好生用在那我的相處之上,不是更好?要知道,以你所謀之位,身兼之責,你我之間註定是聚少離多的,還是好生珍惜爲好。”
素珍一邊說着,一邊拿過一旁乾燥的布帛擦拭雙手,隨即便起身爲他拿衣物,但還沒起身,姬墨謙就伸手抓住了她,發熱潮溼的手掌瞬間浸潤了素珍的衣袖,令肌膚之間迅速感觸。
“珍兒,我知道你素來不喜這些,但是皇家之中所謂的名正言順只有以此途徑才能得到,沒有他法,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應下。這一次,就全然聽我的可以嗎?”
“阿墨,我不甚明白你的意思。能否爲我詳盡說明一下?”
素珍被他突然正色的目光弄得有些不知所措,隨即重新坐了回去,眉頭微微蹙起。
“其實,對於那六禮,我固然嚮往,卻也可以暫且擱置。我真正在意的是你能否順利進入宗廟入立皇家宗譜從而成爲姬氏之人。
的確,皇兄確是賜婚於你我,旨意之上字字確鑿。但若是你我未曾操辦則是一切都不算數的,反之還會被扣上一個抗旨不遵的罪名。
所以我務必要在他想出策略之前反將他一軍,從而得來真正的名正言順,昭告天下,這樣纔不枉你對我這一番情深意重。”
說到此處,姬墨謙被水霧蒸騰的漆黑眼眸甚是灼熱,但其間卻有一抹深沉的情緒遊弋而過,很快便消失無蹤。
其實他之所以如此堅決,還有一重緣由,那便是爲珍兒的安危做出最後一道保障。眼下他雖然被轅帝賦閒家中,但這四個字於他而言卻是可笑之極。
北戎無疆的相關人士此刻還押在天牢之中等候處置,邊境的劍拔弩張之勢已經日趨熱烈,只怕不出兩個月,便有戰事打響殆盡。而他勢必要出征,而素珍因爲手無縛雞之力只得與他分離。
而分離之時,便是諸多暗箭射來之時。若無法積極抵禦,只怕他就會真正地失去她。
若是沒有容華殿上的那件事,只怕珍兒不會遭逢什麼。但如今她爲了他置身於這風口浪尖之上,只怕必定後患無窮。
而想要將這些杜絕於外,令那些暗箭有所收斂,唯一的辦法便是將身份明朗化,那麼名正言順自是最爲有效的道路。
“好吧,就依你。反正你們皇家的事情我亦是不懂的,想必你自有你的一番考量。只是阿墨,我真的希望一切可以從簡,我最近實在疲乏,不想再耗費心神,所以莫要太爲難我,好不好?”
實話而論,素珍對於墨謙所說出的話語皆是一知半解,同時也不甚感興趣。但她之所以答應,只是因爲兩點原因:其一是因爲不想因爲這些而和阿墨多費口舌。其二則是那句名正言順,真真說到了她的心坎裡。
這四個字或許聽起來貽笑大方,但在很多時候亦是有用至極的。而且她覺得,她和阿墨之間的情誼,也是該用這四個字來錦上添花的。所以麻煩一些便麻煩一些,反正也是開懷的事情,不是嗎?
“好,就依珍兒。”
姬墨謙對着素珍說道,眼眸之中充斥着暖意。素珍與之對視,而後請聲笑了出來,令室內氣氛一派輕鬆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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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之外,天牢之中,暗無天日的環境之間夾雜着無盡的絕望,寒徹刺骨早已深入骨髓,再難自拔。
沿着潮溼骯髒的地道向下而行,便可看到一處隱蔽極深的地牢。在這裡,雖無重兵把守,但機關重重令人插翅難飛,亦令無數想要闖入之人鎩羽而歸,足以稱得上是堅不可摧。
右側的一間牢房,尉甘手腳皆被綁縛着玄鐵鐐銬,坐於石牀之上閉目養神。而不遠處的雷凌風則在一旁的草堆之上趴伏着,脣乾舌裂,渾身無力,蓬頭垢面。
“放本太子出去……本太子要見皇上!若是耽擱了有你們好看的……”
雷凌風喃喃自語,眼神黯淡無光,多日的叫罵以及掙扎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氣力。牢房之中的飯菜粗糙難嚥,他自是不肯將就,亦是不肯吃上一口,所以今個早晨便已經倒了下來,連喘息亦是有氣無力。
“太子,您旁邊便有水碗,且喝上一口吧。”
尉甘微微擡了擡眼皮,而後看了看那橫陳在地上的雷凌風,隨即嘆了口氣,而後說道。
“這水難喝至極,怎配得上沾染本太子的口脣?本太子不喝,不喝……”
雷凌風仍舊不改心中的想法,口中話語聽來依舊令人無語凝噎。尉甘決定不再看他,亦不再說話,眉目間掠過些許暗淡。
“雷太子這是怎麼了?用不用本公子爲他把脈,從而醫治一番?”
就在此時,不遠處的角落處發出一陣帶着笑意的話語。尉甘猛然睜大眼睛,而後循聲望去,神情之間厲色乍現:
“是誰?”
“尉相真是貴人多忘事,才與晚輩分別不過十幾日,就連晚輩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真真讓本公子傷心啊。”
昏暗之中,一襲頎長的身影顯露而出,而後,面容也隨之而現。尉甘呼吸一窒,下意識地便握住了雙拳,眉目之間的驚愕無法掩飾:
“爲何是你!”
“是啊,爲何是本公子呢,本公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呢。”
一身藍衣的南宮御緩緩朝他而來,嘴角的笑意在昏沉的光線之間明明滅滅,宛若午夜之時從地府而來的鬼差羅剎一般,令人情不自禁地不寒而慄,呼吸急促。
“不過從尉相提出的疑問之中,御某是否可以這樣理解,那便是在御某前來之前,北戎從未派任何一人前來。估計尉相心中定是認爲他們是被這地牢之中的銅牆鐵壁擋阻不前,但實際上所謂的銅牆鐵壁無非在他們心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