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濃烈的血腥味道,並非是在這屋子之中的,而是自那窗扉之外傳進來的,藉以風的承載緩緩而來,堆積甚深。
如若說這邊的風是有顏色的話,那麼血紅自是當之無愧的。
“且放心,本小姐還不至於情急到這番程度。”
素珍模仿着青鸞的口吻說出這番話語,但是眼中的慘淡卻讓人不忍去看。只見她望向那緊閉的門扉,嘴角不禁勾勒起一抹苦澀的笑意,話語輕輕而出:
“至少,本小姐在這裡陪着他。若是心有靈犀,他亦是不會做讓本小姐忐忑之事的。”
“司空小姐美貌無雙,令天下男兒皆趨之若鶩,又何止如此不自重,對他人的夫君執着不已?若是郎情妾意倒也還是一段佳話,然而君心如一,且無半分在你身上,勉強爲之,不禁哭了自己,也爲難了他人,何必呢?”
就在此時,一個熟悉的聲音橫空而出,令她們的注意力全都投注於門檻處。只見一臉沉鬱的鳳清塵大步朝這邊而來,身形宛若蛟龍,徑自躍至那療室的門扉之前,正正好好擋住了素珍的視線,令氣氛一下子便劍拔弩張起來。
“鳳公子,您怎能如此說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屬意於誰,只怕還輪不到你前來置喙!”
頂着綠吟絨毛的如槿立即叉腰上前,然後伶牙俐齒地駁斥道:
“況且,我家小姐本就因爲王爺而神思恍惚,身子也因此而不好起來。剛剛在三小姐屋中躺了許久才勉力恢復。如今她只爲到此關懷一下,難道還有錯了不成?世人都道你鳳二憐香惜玉,在綠吟看來,簡直就是名不副實!”
“綠吟,休得無禮!”
素珍聽到這裡,不禁輕咳了一聲,而讓如罵得正起勁的如槿住口。雖然司空府上的綠吟的確嘴巴厲害,冒充於她的如槿如此反駁亦是在情理之中,但是她始終覺得她定有個人情緒在期間,說是公報私仇卻也是不爲過的。
畢竟這樣一個能夠堂而皇之破口大罵的機會,她若是放過了,此後就再也沒有了。
不過令人慶幸的是,這小丫頭罵歸罵,但是正經事倒是沒落下,這點還是讓她甚是欣慰的。
“小姐,綠吟實在是看不過去了好嗎!小姐何曾吃過這樣的苦頭,如今卻是憔悴得不行,綠吟光是想想都要掉眼淚了呢……”
如槿一臉委屈,眼中微微涌起一抹水暈,瘦削的肩膀亦因此而一聳一聳的。如此情態,令旁觀這一切的司空夫人滿目震撼,心中不由再次感嘆,眼前這活靈活現的姑娘正是綠吟無疑啊。
“小姑娘,你說鳳某名不副實,真真是冤枉鳳某了。若不是鳳某有憐惜之意,你以爲你還能委屈地找你家小姐哭訴嗎?”
鳳清塵冷冷笑道,鳳眸微微一閃,話語之中盡是冰霜:
“司空小姐,敢問這伶牙俐齒的姑娘同你在一處嗎?”
“綠吟是我貼身丫鬟,自然在我身邊,鳳公子此問,有何意思?”
素珍不緊蹙眉,臉上頗有不豫之色,話語之間自不再留情。
“敢問小姐,你的丫鬟剛剛說你在南宮小姐屋中躺着,一直到好轉才下牀榻。試問小姐,此話屬實嗎?”
鳳清塵眼中猛然射出灼灼光亮,刺得素珍有些睜不開眼眸。與之而來的心跳紊亂亦是充斥於胸腔之中,令她無法抑制,只得受着。
“可剛剛有線報於我這邊,告知我,在兩個時辰之前,你與司空夫人一前一後離開了城主府。由於當時府中正在清場,混亂異常,所以訊息皆有延遲。但本公子可以保證,雖爲延遲,但卻是準確無誤。”
鳳清塵神色越發冰冷,話語更是帶着逼人奪魄的意味,令四周氣息凍結凝集,氣息微窒。
“不知司空夫人和小姐,對此有何話好說?”
“鳳公子,我和鸞兒行蹤如何,似乎並不在你的管轄範圍之內。不過我記得,當時御兒相邀之人裡,似乎是有你鳳公子這一號的。
如今你已出來,王爺卻還在裡面,顯然你的重要性也不過如此。既然如此,又何必如此?倒讓人覺得有些多管閒事了。”
司空夫人神色一震,而後回想起剛剛如槿以綠吟口吻所說的那番話,頓時心口一涼,迅速開口,語調間掠過一抹鬱結。
“夫人真是好記性,竟然連此都記得清晰,真是讓鳳某受寵若驚呢。只是鳳鳳某雖然早些出來,但卻是進去過一次的,總比夫人知道得多,不是嗎?
不過,鳳某真是後悔爲何要隨之而入。若是不進去耽擱諸多工夫,只怕也就不會讓司空夫人及小姐有離開的可乘之機了。”
“你說什麼,且再說一遍!”
司空夫人一下子被觸及逆鱗,面色登時便陰雲密佈,發作之色立即顯現。而鳳清塵卻率先開口,神色深不見底,但其間火光卻閃着刺眼之光:
“夫人還是莫要激動的好,因爲鳳某此刻心中可是比夫人更爲焦灼呢。敢問夫人,可知道素珍的下落?”
他低聲詢問,但是眼神之中卻滿是犀利之色。但是他只停頓了片刻,卻重新轉回到素珍這邊,話語無一絲委婉之意:
“確切地說,這個問題鳳某該詢問司空小姐纔是,素珍的下落,你可願告知?”
“鳳公子,你怎可憑空啊懷疑!我們小姐哪裡知道那素珍的下落!”
如槿氣急敗壞道,準備上前好生“理論”一番,卻被素珍一記眼刀嚇得噤若寒蟬,連一句話都不敢再說。
“鳳公子,信口雌黃,血口噴人都是極其惹人憤怒的行爲。雖然本小姐愛慕王爺,而你又爲王爺好友,所以多有避讓。但這並不代表本小姐會任你如此****。本小姐今天一日都呆在城主府中,沒有見過什麼素珍。公子還是抓緊去找吧。”
素珍冷聲以對,眼神凜然,而後轉身便準備離開。但就在此時,一記凌空力道肆意朝她肩胛抓來,兇猛的力道令無形的風都變得厲害不止,她呼吸一凝,終究還是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