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後的性子公主定然比我更明白,而爲人母親,又怎能不爲自己的子女考慮周全?而這夢後並非有容人之量,而今又懷有龍嗣。以她如今的地位,必定視你和太子爲眼中釘。
你們現下的依靠不過是皇上,但他日理萬機,管不得後宮之事。後宮那些陰詭的手段自不必我多說,你們皆在她厭恨的範疇之中。
就算能逃脫,只怕日子也不會好過到哪裡去。公主當真想要如此度日嗎?還是想讓從前之事再次上演,畢竟天頌的嫡長公主於哪一國而言都是令人爭奪的目標。”
素珍微微沉頓,話鋒越來越犀利,以至於到了最後竟然重提過去之事,直擊暮雪的軟肋。
想當年,這小公主就是爲了抗下與北戎的聯姻纔到達素珍的家中,被那轅帝要挾逼迫。盛寵之時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如今這般的情境。
或許那夢後撼動太子之位尚且需要一定的時日,一夕之間無法馬到功成。但是她卻可以輕易遷怒於暮雪身上,令她舉步維艱。
畢竟兒女婚事本就身不由己,皇家兒女更是肩負着難以推卸的國之重任,只怕對方是昏聵垂死的白髮老人,亦是不可推脫的。而以夢後的能力,絕對能在此事上大作一番文章,順水推舟之餘亦是將暮雪推入萬丈深淵之中。而此事,轅帝卻是萬萬不會爲她出頭的。
與其未來苦痛異常,倒不如現下提早做出抉擇。她相信,只要這小公主願意,機會自然就在眼前。
“你,你……你竟敢如此對本公主說話!本公主的事,何時輪到你這般置喙了?”
姬暮雪萬萬沒想到素珍竟會在此說出這樣的話,而且生生將她心中的傷疤撕裂開來,且毫無不留情。只見她徑自而起,眼中迸射出冰冷刺骨的光芒,垂在兩側的手指緊緊交握,猙獰之色在臉上顯現開來。
素珍微微仰視着她,靜靜凝着眼前凌厲異常的少女,同時亦感受着她投射在自己臉上的陰鷙之色,不知爲何,心中竟暗暗鬆了一口氣。
能如此憤怒以對,足以證明這顆心尚未死去,對待一切尚有介懷之色。如此狀態,證明她的心態尚且鮮活,也正是因此,一切就有轉圜。
哀莫大於心死。心若枯寂,一切皆是枉然。如今尚未如此,怎能不令心生安定?要知道她最怕的莫過於眼前的少女對她的話語不予置評,說出什麼命數既定難以更改的話語,若是那般,纔是真真的可怕。
“公主尊貴,很多事情亦是輪不到我來管。但蘭姐與我情同姐妹,又曾經那般相助於我,她心中憂思之事,我亦是不可袖手旁觀。
一個身懷六甲的女子,心中總有憂愁之事,且嚐嚐夜不能寐食不知味。無論對己還是對腹中的孩兒都不是一件好事。不知打公主覺得,我這番言語是否正確?”
“你說孃親她……”
暮雪神色之間涌起一抹沉痛之色,臉上所有的戾氣在一瞬間抽離殆盡,視線看向桌子上那琳琅滿目的玩意兒,眼眶和鼻尖不由發起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