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王爺!您怎麼吐了這麼多血,師父,您快些來看看!”
桑孺攙扶着姬墨謙,因爲他嘴脣綿延不斷的鮮血而大驚失色,急忙召喚不遠處的桑禪過來查看究竟。桑禪神色沉鬱地走了過來,而後將墨謙的手腕執起,號上一番,緊緊凝滯的雙眉微微舒展,晦暗的眼眸不由微微放緩。
“行了,不必擔心了。這些鮮紅乃是淤積在體內的濁血,吐出來總比憋在胸口之間好。自從王爺回府之後,鬱結在心,憤恨難消,剛剛痊癒的身子自然容易積聚這些,令他怒滯在心,失卻理智。
王爺此刻的脈象已經平和了不少,想必已經是沒有大礙了。”
桑禪沉聲道,放開姬墨謙的手腕,而後準備去查看一下他那渙散的眸光。然而手指還未觸到他的眼瞼,對方的瞳孔迅速發出懾人的光芒。桑禪的手指不自禁地顫抖了一下,一旁的桑孺等人亦是神色驟變,不由屏息看向姬墨謙。
“放開本王,本王不會像剛剛那般了。”
姬墨謙低啞着聲音道,隨即伸手抹去嘴上的血污。但是濃濁的血腥氣息仍舊隨着他的呼吸而緩緩擴散,令他眉頭一蹙,腳下的步伐不由後退了幾步。
桑孺等人在他臉上查看半晌,再三思慮才選擇放開姬墨謙。被解除手臂禁錮的姬墨謙不由挺直了身子,一雙眸子如同鷹隼一般銳利逼人,令面對他之人皆有些招架不住。
不過令人慶幸的是,他的神色終於不再執拗而瘋狂,眸子之中重新恢復了過往的睿智以及冷靜,不再令人憂心忡忡。
“王爺既已恢復如常,便先回去休憩一番吧。雖然那御公子的消息令人充滿希望,但是回生之術不能操之過急。況且那御公子狡詐萬分,王爺還是想好應對之策爲好。”
桑禪迎視着姬墨謙的目光,而後說出這樣一番話。雖然他對於那些隱秘的迴天之術不甚瞭解,但是那一術法卻是與醫術有所關聯的。據他所知,那一術法並非常人所能駕馭,而且過程錯綜複雜,稍有差錯,便會滿盤皆輸。
就算南疆有許多不爲人知的秘術,南宮御有多麼神通廣大,救回阿珍絕非是一朝一夕所能辦到的。所以以他推斷,他如今也沒有一個確切的法子和方向,不然他也就不會選擇同王爺商量了。
“本王明白先生的意思,但是本王已經不能再等了。您應該也看到了珍兒的狀況,只怕若是再想不出應對的措施,珍兒她會在這等待之中消磨殆盡。本王已經被悔恨****煎熬,絕對不能再令其愈演愈烈下去了。”
姬墨謙聲音喑啞,喉頭好似被什麼堵上了似的,令呼吸極其艱難。他強行握緊拳頭,竭力去緩解這一不適的身體狀況,但是完全無濟於事,苦澀之情頓時充斥在他的眼眸之中。
關於桑氏師徒提出的顧慮,他心中何嘗不明白?但是他不能再這般按部就班下去了,因爲他要抓緊一切可抓緊的時間,將這噩夢般境遇快速結束,唯有如此,他才能全心全意得陪在素珍身邊,令她不再失望。
桑老先生是大夫,所關注的角度亦是病患本身,對於可能造成病患煎熬苦楚的外在環境無法有效感知,更是無力更改。而他,卻是不可如此。
雖然心中充滿了嫉妒和憤恨,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南宮御對珍兒確實是一往情深,也正是因爲這一番情根深種,他定會想盡法子來救阿珍,且毋庸置疑。對此,他深信不疑。
然而,既然南宮御差人前來送信,稱讓他隻身前往商榷這一事情,就足以證明一件事情,那便是救治素珍的過程絕不純粹。
試問一心爲了這回天之術,都不曾會有豐厚的收穫,但若是期間夾雜着利慾薰心,那也就更加岌岌可危了。
眼下,他唯一的希望便是寄託在這南宮御身上。所以他要快速解決他心中其他的慾念,令他可以專心於素珍的救治之中,而再無其他之事所紛擾。
牽一髮而動全身,眼下他只想速戰速決,而後好生陪着自己這吃盡苦頭的妻子。南宮御這個極大的變數,還是抓緊解決,以免後患無窮。
“王爺!剛剛追隨那南疆信使的暗衛傳來訊息了!”
就在此時,一聲清冽的呼喊頓時從門口傳來。緊接着,一名小廝快步而入,話語驚詫了四方。而姬墨謙掌風一掃,那小廝手中的飛鴿便吸入他的手中。
只見他立即將那信鴿爪上的小紙條摘了下來。信鴿飛離,他也將信箋之上短小精悍的內容全部讀完,而後便開口道,眼中盡是毋庸置疑之色:
“阿桑,調動百里之外的謙安軍,同時亦通知洛安城附近的暗衛,讓他們好生留意進城之人,一旦發現異常,立即動手擒拿,不得有誤。本王現下便要啓程,你好生留在府中照應,不可有誤!”
姬墨謙說罷,而後大步流星地朝着主院外而去。這一次,堵在門口的暗衛皆不敢再攔阻,徑自讓出了一條道路,令他得以快步離開,很快便便如一道墨煙一般消失了蹤影。
“王爺!”
桑孺頓時大叫,而後邁開腳步準備去追。但這一次,他卻被身旁的桑禪所阻攔,神情之間頓時涌起激動之色:
“師父!您不要攔徒兒!且讓徒兒再勸勸王爺,令他莫要意氣用事!就算王爺不想被那御公子牽着鼻子走,但卻也不能單槍匹馬前往那偏僻的洛安啊!那邊地勢複雜,乃是伏擊的最佳場所。
徒兒甚至都認爲這個地方乃是那御公子故意透露出來的,只爲讓王爺陷入圈套之中,從而難以脫身!” щшш★ тt kan★ C〇
“我的傻徒兒啊,你以爲你是誰,謙王若執意而行,豈是你能攔得住的?與其做那些無用功,反倒不如做好自己本質應做的,守護好謙王府以及阿珍的安危。這樣,纔不至於竹籃打水一場空!”
桑禪嘆息了一口氣,而後對着桑孺再三搖頭,對他的所言所行感到分外無奈。只見他看向主院之外,嘴角不由浮現出一抹弧度,而後便喃喃道:
“更何況,在老朽看來,這樣的決定或許冒險,但說不定會有一番柳暗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