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而過,南宮御臥房的門扉緊緊閉着,並無聲息。蘇凌朝那邊望了一眼,嘴角不由涌起一抹笑意,腳下的步子向外靠了靠,以防突如其來的事態變化。
和南宮御相處的這幾日,讓她充分體會到了“猝不及防”四個字的真切含義。縱然情侶之間需要一些新鮮和刺激,但是突如其來的“襲擊”着實傷神,令她亦是有些難以負荷。
現下清晨美好,令人神清氣爽,她可不想在這樣的氛圍之中來上這麼一出。更何況她還有正經事情要做,光陰短暫,切莫荒廢。
帶着這樣的情緒,她的身形成功跨越了南宮御的房間,腳下的步伐徑自一拐,很快便消失無蹤。待她走遠,一直緊閉着的門扉緩緩而開,一身藍衣的南宮御徑自而出,俊逸非凡的面容之上漾起了懊惱之色,呼吸亦是有些粗重。
阿凌這是怎麼了?爲何臉上皆是躲避不及的表情?他們不過纔剛剛確定了彼此的心意,她怎麼就這副樣子,難道已經開始厭倦了!
想到這,他的眸光不由更加陰沉,想要追上去問個清楚卻又覺得不甚妥當,以至於一向果斷的脾性竟生生磨成了優柔寡斷。
正當他滿心煩躁之際,外門那邊揚起衣一番響動,南宮雨鳶那小小的面龐便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令他微微一怔,而後眉頭蹙得極緊。
“咳咳……”
南宮雨鳶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已經進入偏宅的身子下意識地一僵,而後向後退去。結果纔不過退了稍許,便撞入緊跟而來的嵐楓的懷中,令她立時驚叫了一聲,下意識地抓住了嵐楓的手臂。
“阿楓,要不我還是等會兒再進去吧。以我那強烈的第六感,二哥此刻可是頂着一腦門怒氣,只怕我若是過去,定然就會成爲一堆炮灰,我不想這樣……”
雨鳶越說越激動,手中的力道可不是鬧着玩的,攥得嵐楓覺得手臂之上一派麻木。他下意識地想要推開雨鳶的雙手,卻發現根本就是徒勞無功。於是也就隨她而去,但是話語之間卻是毫無客氣,哪壺不開提哪壺:
“現在不想成炮灰了?昨日你可是說的上刀山下火海,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現在還沒讓你怎麼着,你就打起退堂鼓。你覺得一切還有轉圜的餘地嗎?快別磨蹭了,早死早超生!”
“啊,你你你!你竟然……”
雨鳶的神色變得更加難看,瞪大眼眸狠狠瞪着嵐楓,根本不肯罷休。然而不遠處南宮御的言語卻刺入她的耳膜,令她張牙舞爪的模樣頓時凝滯,連同呼吸亦是小心翼翼起來。
“還在那邊磨蹭什麼?三妹,難道還要二哥我親自過去請你才肯過來嗎?”
南宮御冷冷拋下這句話,便拂袖進屋,將那門扉推得直響。雨鳶低低地“哦”了一聲,而後楚楚可憐地看向一旁的嵐楓。
嵐楓本來準備藉此說她幾句,讓她以後收斂一些,莫要再肆意妄爲。但是見她如此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竟是一句重話都說不出口。片刻的沉默停頓,才重新開口,話語的內容竟硬生生地改成了“別擔心,有我在”。
“你們兩個怎麼動作這般慢!難道你們也被燙傷了不成?”
南宮御回到屋中,而後緩緩坐於圓桌之前。由於動作的幅度過大,致使他背部的燙傷火辣辣地疼,額頭之上亦是滲出細密的汗珠。
“公子!您怎麼起來了?蘇姑娘不是說讓你莫要下榻嗎?若是因此而致使傷勢惡化,可就不得了了!”
嵐楓率衝了進來,徑自來至南宮御跟前,漆黑的眸子之中斥滿了焦灼。南宮雨鳶緊隨其後,大大的眼眸之中亦是充滿了關切之色,但是見南宮御神色不善,便徑自低頭,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
她並不知道嵐楓沒有將自己這幾日的所作所爲告知於南宮御的善心舉動,見他面色不好,便理所當然地以爲南宮御是想要找她發難,自然便心生恐懼。
一時衝動的後果啊,果然是令人不堪設想。她可真是後悔死了!
“惡化便惡化,好了又能怎樣?只怕還不如現在這樣!”
南宮御低聲說道,頗有一派咬牙切齒的意味。尤其是剛剛蘇凌那謹慎小心的面容屢屢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更讓他的心情甚是陰鬱。
本來,他是不想違背阿凌的囑託的。但是在榻上已經躺了整整三日,實在令他渾身都不舒服。而且身上熱度已退,他的體力也跟着恢復了一些,於是也就準備起來活動一下,卻沒想到一切甚是順利。
就在此時,旁邊的臥房發出聲響。他心中一喜,於是便準備走出去讓蘇凌看看自己的好轉。而正是因此,平地惹了一番不痛快,以至於一顆心備受煎熬。
“公子,您這是……”
嵐楓微微錯愕,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但他身後的雨鳶卻突然神色亮起,立即開口說道,尾音雖有顫抖,但是聲音卻是脆生一片:
“二哥如此,想必是爲了我那未來的二嫂吧?不過這般言語最好還是莫要讓她聽到爲好,女子都喜歡冷靜強大的男子,偶爾的孩子氣固然可以寬容,但若是一直如此,只怕好端端的一段感情可就要跌宕起伏了。”
“小鳶!……”
嵐楓厲聲叫道,一雙眼睛充斥着惶然之色。待他反應過來,發覺自己情急之下竟叫了雨鳶的名字,犯了主僕之間的忌諱,登時便改口道,餘光亦是注視着南宮御的神情變化。
“三小姐,公子的事情公子自有決斷。您纔來不久,就下了決定,未免有些操之過急……”
“我並非是隨口一說!天下女子固然各有不同,但是我剛剛所說的那一點卻是毋庸置疑。小妹可是真心希望二哥哥能獲得幸福的,有些事情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小妹若是不說出來,只怕真的會良心不安。”
南宮雨鳶心中跳動紊亂,但卻知道自己此舉絕對不會一無所獲。畢竟她可是做了南宮御十幾年的妹妹,對他亦是瞭若指掌。所以有些問題也只有她能發現,從而一吐爲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