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不必憐惜對她。她的價值也都發揮得差不多了,如今也卻又完全擺不清自己的位置,也該是時候給她些教訓了。”
姬墨謙說道,聲音涼冷入骨。夜色沉入了他的眼眸,致使他的神色越加深不見底,暗沉森然。
“我明白了,自會讓你滿意。反正無論她如何,皇上都不會對她放手的。畢竟那一直令他夢寐以求的定天勢力可不是想捨棄就能捨棄的。不過,你最好還是讓她和皇上都如願以償。唯有如此,皇后姐姐纔能有機會擺脫現下的束縛。”
鳳清塵說道,而後輕輕嘆了口氣,白色的冷霧瞬間便將他的面容盡數覆蓋,也將他眼中一掠而過的蒼涼蓋得結結實實。
方纔,他聽暗衛稟告,說轅帝在殿上在殿內斥責了夢妃,並且公開對皇后示好,重溫過往馨然,以至於殿內衆人全都愕然,風向則又一次大變。
但實際上,一切卻並不如表面那般皆大歡喜。看似被皇上斥責了的夢妃,卻在退殿之後換上一身黑色勁衣,親自率領禁衛中的精銳力量趕往依山村,準備將凌家老小帶回京中,其目的不言而喻。
“嗯,如今皇嫂既有意擺脫,那本王定會助她。但是那夢妃,本王絕無可能讓她完好無缺地回到皇兄身邊。既已犯規,那麼就休怪本王辣手無情。敢動本王重視的,本王也要動她最爲最爲重視的。”
姬墨謙說道,眼神之中透過嗜血之色,在夜色之中宛若羅剎一般。
“你是說?……”
鳳清塵倒吸了一口氣,多年的默契令他立即明白了墨謙所言何意。心中不由一凜,但還是未曾開口說一個不字。
“好,阿墨,我會親手去辦。但是,我真的想對你說,造成這一起的始作俑者並非夢妃,而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上,你的皇兄!
這麼多年,你身心的瘡痍有大多都是拜他所賜。而且還是在你爲他勞碌之時,拼命之時,冷箭便會從他手裡射出,而後在你背後開出一朵血花。這樣誅心虐身的日子,是不是可以停下了?
你我都該明白,若是繼續如此,日後還會有無數夢妃出現。後患無窮的道理,你該是懂得的。好了,眼下約定時辰已到,我這道東風也該是時候發揮作用了。”
鳳清塵長長喘息了一口,而後縱身一躍,飛下涼亭,不多時便消失在夜色之中。姬墨謙注視着他離開的方向,突然間捂住胸口,任一口鮮血噴薄而出,一雙眼眸亦是染得猩紅。
這樣誅心虐身的日子,是不是可以停下了?恍惚之間,他的腦中閃現出鳳清塵的一番話,低低笑意自嘴中泛出,漆黑的眼眸之中盡是滄桑之色。
他自然是想停下,可是誰能告訴他,怎麼才能停下?一顆忠心如何才能不再忠誠?或許這對於旁人而言,甚是輕易。可對於他而言,卻是難上加難。更何況,那個人還是自小教他念書,帶他放風箏的皇兄,他如何,才能做到與他情深義絕?
誰能教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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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華殿內,容貌豔麗的舞姬們隨着絲竹管樂翩翩起舞,柔若無骨的身段令人賞心悅目。
酒過三巡,氣氛醺然,目眩神迷之間別有一番喜悅縈繞其中。
“皇上!凌風斗膽,再敬您一杯!”
雷凌風起身,對着正和蘭後說話的轅帝說道,聲音清朗洪亮,令大殿上的諸人皆向這邊看來。
“好,朕先乾爲敬。”
轅帝笑道,而後將杯盞中的酒水一飲而盡,狹長的眼眸更爲明亮,竟與璀璨燭火交相呼應。
“多謝皇上!只是凌風這杯酒不止如此。凌風想借此向皇上求個恩典,望皇上可以恩准!”
雷凌風說道,而後同一旁的尉甘交換了個神色,隨即便讓侍女將另一側的雷凌珊扶了起來,隨即對轅帝說道:
“北戎與天頌,一直相交甚好。父王對皇上更是欽佩不已,一直希望親上加親,所以此番遣凌風而來,自是再三叮嚀,定要向您表達如此意願。
小妹凌珊,乃是我北戎身份最爲貴重的公主,亦是父王最爲寵愛的小女兒,此番凌風帶她前來,足見北戎和親的誠意。望皇上行成人之美,亦令我北戎與天頌交好綿長。”
此話一出,正在把酒言歡的諸人皆放下手中的杯盞,而後齊刷刷地看向這邊。但因爲大家見此情景,皆已經心知肚明,於是也都毫無譁然之色,但卻都聚精會神地等待着接下來的事態發展。
“北戎王的誠意,朕心領了。珊珊公主素有北戎第一美人之稱,如此女子成爲我天頌之婦女,實在是天頌的福氣。”
轅帝示意歌舞停下,而後笑容滿面地看向雷氏兄妹,眼中波光洶涌,隨即開口說道:
“小公主正值豆蔻年華,可要好生選門親事纔不枉費這大好的年華。正值此時賜婚,亦不失爲一段佳話。睿王叔,睿世子可在?”
“皇上……”
在場之人,皆訝異不已。尤其距離轅帝不遠處的幾人,皆都瞠目結舌,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而就在此時,德高望重的睿親王攜着一個靜雅俊秀的年輕男子自席位之上站起身來,然後跪於大殿中央的紅毯上,承受着來自所有目光的洗禮。
“老臣攜小兒墨涵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睿王叔快些起來!您乃是先皇兄弟,且對社稷有功,如此叩拜,未免過於隆重。墨涵,快些扶王叔起身!”
轅帝急聲道,而後無視近側這幾人五味雜陳的神色,聲音甚是清朗。
“臣謝主隆恩!”
睿王同世子一道謝恩,而後起身以待,神色收斂,恭謹有禮。轅帝滿意地看着二人,而後又看向面如死灰的雷氏兄妹,話語之間笑意蔚然:
“太子,既然北戎有十足的誠意,但我天頌自然不會虧待公主。王孫親貴中,唯有睿世子與公主年紀相當,品貌符合。
睿王乃是我朝兩代親王,身份尊貴,睿世子亦是這一代中最爲出衆的青年,且有京城第一美男子之稱,同北戎第一美人自是相得益彰,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