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說起來這玉佩存藥不易令人知曉,可是您卻在接過之後,連思慮都不思慮便要交給王爺,請恕在下直言,您這般舉動亦是令在下匪夷所思。
不如將此玉佩交由在下,待驗證一番毫無問題之後再說,以免落下一些不必要的遺憾。”
因爲這番突如其來的變數,桑孺的神經變得異常敏感。徑自來至那姬御軒的身旁,隨即開口說道。一邊說一邊觀察着軒太子的反應,從而驗證自己心頭升起的懷疑。
剛剛他被找到玉佩的喜悅衝昏了頭腦,以至於很多細節並未深加琢磨。如今想起,渾身到下不由冷汗直冒,想要不多想亦是不行。
說起來,轅帝給予太子玉佩,他只要收起來便是了,爲何會選擇突然將那玉佩交給王爺?難怪王爺方纔遲遲不接,現在想想甚有道理。
今日一開始,這軒太子便被皇上脅迫,從而走出違揹他們之事。有了一次便有第二次。說不定剛剛那番又是太子的被迫之舉。幸而王爺並未觸碰,亦是對此有所防備,否則這番變數更是令人難以捉摸,想想都甚是可怕。
“本太子絕無惡意,你莫要血口噴人!”
姬御軒萬萬沒想到自己會被懷疑,不假思索便開了口,神色之間亦是激動難耐,所有的穩妥老成全都拋之腦後:
“本太子承認,毒鳥的事情本太子有所耳聞,方纔父皇提及之時本太子便已經有所留意,所以當父皇將那玉佩遞予過來的時候,本太子很快便明白期間之意。
王叔如今需要解藥,本太子沒有理由不予交出。若是真的居心叵測,大可以暗中進行,而非如此光明正大。天地昭昭,我絕無任何不軌之心!”
“在下並沒有斷定您有不軌之心,只是想檢驗一下您手中的玉佩有何異常,您如此激動,未免令屬下爲難。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這樣簡單的道理太子定是瞭若指掌的,是不是?”
桑孺本來覺得自己所求無可厚非,軒太子定然不會說什麼。卻沒想到太子的反應如此激烈,而且頗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思。
既然光明磊落,檢驗一下又有何妨?事實勝於雄辯的道理人人都是明白的,所以他真不知道太子的激烈反應亦是來源於何處。
看來,事情真是沒有所想那般簡單。
“謙王叔,您也這麼覺得嗎?您也覺得侄兒動機不純,其心不正嗎?御軒想聽您的答案。煩請您一定如實回答我。”
姬御軒徑自忽略桑孺的話語,而後將視線投向面前的姬墨謙,眼眸之間燃燒着熊熊的火光,所有忍耐和顧忌全數拋之腦後,只剩下一個少年的濃濃執念,令人不由暗自感嘆。
地上的與轅帝看着這一幕,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洋洋得意之色佈滿眼眸之中,方纔的頹然萎靡亦是在緩緩流逝。
老天真是待他不薄,可以令他在這生死關頭得此造化,哪怕變化詭異,未來渺茫,但是能有幸看到現在這一幕,實在是令他雀躍不已。
他們不是一直認爲他多疑猜忌,難當大任嗎?現在,她倒要讓他們看看,所謂的信任是多麼的不堪一擊。他要用事實賞給他們重重的耳光,令他們徹底混亂不休。
無論是墨謙,還是已經同他站在一條戰線上的蘭兒,實在是天真不已。什麼信任?什麼清明?不過都是天方夜譚而已。
尤其是放在太子身上,更是不切實際到了極致。因爲他自小便由他親自輔導,他的那些言論以及想法皆已經滲入他的思想之中,根深蒂固無法自拔。
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曾發覺這一事實,尤其在風平浪靜之時,更是毫無覺察,甚至覺得自己亦是能按着他們的想法行事。然而一旦遭遇風起雲涌之時,所有問題一併襲面而來,該有的弊端自然也就暴露而出了。
方纔,他給予他玉佩,本就是一種暗示和刺激。而他亦是瞭解自己的孩兒,自然知道哪種刺激更能令他爆發,於是也就果斷而之。
果然,事情正如他所預料,接過玉佩的御軒情緒激動,亦是想要急於向謙王求證,從而反駁他的那些言論,接下來的事情發展便是可想而知。
想要證明自己是對的,同時亦是對自己的堅持做一個求證,以告知自己究竟做得有多麼正確。結果卻被殘酷的現實所擊倒,徹底失去了希望。
這樣的遭遇,他真真不希望發生在御軒的身上,但卻又不得不爲。畢竟有些時候,遭遇不得免除,不然未來定會有更殘酷的事情等待着,那時候,只怕就悔不當初了。
“阿墨……”
蘭後低聲呢喃,神色之間一派惶然,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然而就在此時,一隻修長的手進入她的視線之中。
只見姬墨謙一言不發,徑自將御軒手中的玉佩接過,而後順勢放入懷裡。動作行雲流水,令所有人神色突變,全無分毫招架之力。
“王叔,這便是您的答案?這便是您給予御軒的答案?”
姬御軒啞聲道,一直懸浮在半空之中的心猝然沉落下來,放縱肆意的喜悅立時便衝昏了他的頭腦,令他的嘴角不由自主涌起笑意。
“嗯。你不吝惜手中的寶物,毫不猶豫便給了本王。無疑便是想尋求一個肯定,給自己一個充足的理由。既是如此,本王爲何不了你心願?
更何況這解藥本就是本王急切需要的,既然你送到本王手中,本王自然沒有收回去的道理。”
姬墨謙說道,而後揮手示意桑孺等人不必多言。腳下的步伐再次邁至臉色陰沉得可怕的轅帝,話語繼續而出,令那轅帝臉色更加難看,投在墨謙身上的視線幾乎要將她戳出一個血窟窿。
“皇兄,這出離間之計到此爲止吧。本王既然要重塑朝堂,勢必不會令你的那些猜忌疑慮再興風作浪。一切容不容得你是否情願,因爲你已經是個活死人,什麼都管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