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意思?只怕這話,你並沒有資格來說。”
南宮御冷冷看向她,視線之中揚起紛紛揚揚的沉鬱,連說話的語調也被沾染,令人聽起來格外刺耳。
“你現在的任務,就是停止胡思亂想,專心致志給我將傷養好。養病切忌心煩氣躁,雜思紛擾,若你因爲自己的原因而導致傷勢遷延不愈……”
“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司空青鸞接口道,被眼淚洗刷的面容徑自面向南宮御,嘴角微微揚起一抹笑意,只可惜醜到不行。
“表哥,你知道嗎?每次你敦促我好生聽你的話時,都會加上這句話。但我很清楚的是,你若是真想將我任何,定是不會告知於我的。所以,我一直將這視爲你對我的好,每逢想起,都覺得好生溫暖。
但是表哥,能不能請你,以後不要再對我這麼好了。”
青鸞的笑容突然收斂,眼神之中的黯淡肆意擴散,而後延伸至五官之間,滲透進機理之中。
“我明白你的心意,一直以來就知道。但是我已經無藥可救了,無法給予你迴應。你爲我如此蹉跎,當真不值得。
而且,我如今是真的累了。不想再去參與這些,更不想再被傷得體無完膚。我真的真的不想再堅持下去了,我真的受不了,受不了……”
眼淚奪眶而出,再次浸溼了臉頰。青鸞用力咬住嘴脣,竭力讓自己莫要哭出聲,但是無助的嚶嚶之聲仍舊從貝齒之中滾落出來,在空氣中緩緩盪漾。
她是司空府的大小姐,自小順遂平坦,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可是自從愛上了那個叫姬墨謙的男子之後,她吃的苦受的罪比這一生加起來的都要多。
但她從未說過一句後悔,哪怕是今個下午他傷了她,讓她苦痛不堪,她都沒有過絲毫的怨言,仍舊執着盲從。
然而,那一幕卻讓她徹底心傷,毫不猶豫地萌生出了放棄的想法,以至於到現在她都沒有絲毫的動搖。
那一幕的名字,便叫做遺忘。
她向他討要曾經的那個承諾,他若是拒絕,她亦不會如此心傷。但他確實忘了,甚至還需要那鳳清塵來提醒於他才能想起。
他忘記了她對他所有的付出,說不定再過個幾載,連她姓甚名甚都會忘得乾乾淨淨。
直到那一刻,她才發現自己真的是有夠癡傻。爲了一個從未記住她的男子蹉跎瞭如此多的時光,甚至與天下人爲敵,傷盡了愛她惜她之人的心,如今想來,的確太傻了。
“若你是想讓我對你再無男女之情,那你儘可放心。自從五年前你背叛了我,我對你的所有感情便消磨得所剩無幾。如今只怕你想讓我對你如何,我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南宮御靜靜看着她,而後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指腹微涼,動作柔和,說出來的話也是平鋪直敘,只可惜話語的內容卻是充斥着銳利。
司空青鸞的身子猛然一顫,滿是淚霧的眼眸看向南宮御,對他所說的話語始料未及,卻也是半信半疑。
“如今,你對那姬墨謙是有意還是無意,都與我無關。但是你想要退出我的籌謀,撂攤子不不幹,卻是萬萬不可能。這點你想都不要想。”
“表哥,你怎麼能……“
司空青鸞瞪大眼眸,難以置信地看向南宮御,呼吸不禁屏住。
“你應該感到慶幸,你自己還有這樣一重利用價值。不然以你的所作所爲,我早就該讓你赴黃泉了。所以莫要再多言,一切仍然按照原計劃實行,我會讓你如願以償得到姬墨謙,而你也要助我得到我想要的。”
一番話語即罷,南宮御起身,而後掀開紗幔準備走出去。司空青鸞見他準備離開,眼中頓時涌起濃濃的不安,立即用盡所有力氣,對着他的背影叫道:
“表哥,你要去哪!”
“不去哪,就是吩咐手下人解除對姨母的軟禁而已。你眼下這狀況,只怕姨母照料你纔是最順利成章。”
“你軟禁了我娘?爲何!”
青鸞瞪大眼眸,呼吸急促,上氣不接下氣。
“因爲我想同你單獨說說話,但是姨母顯然不願如此,非要在一旁聆聽,我只好不得已而爲之。
你不必擔憂她的安危,她畢竟是我的姨母,對我有撫育之恩,我是不會傷害於她的。剛剛我已經命人將姨母平素居住的廂房收拾了出來,好讓她這段日子留在府中,照料你的日常起居。司空家那邊有何事過來稟告即可,一切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
“表哥,你當真要如此對我們?當真要如此嗎?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因爲我娘帶着我去和那凌素珍交談而動氣,但請你相信,我們是絕對與你站在一邊的。我在此向你保證,這樣的決定絕對是最後一次。我日後絕不再動這些要不得的心思,請你相信我,好嗎……”
說罷,便劇烈地咳嗽了起來。胸腔的震動促使着肩胛的動盪,劇烈的疼痛令她的面色煞白不已,眼前頓時一片黑沉。
“相信你?相信你永不會背叛於我嗎?還是相信你不會再去找那素珍的麻煩,不會因爲不甘心而心生歹意?”
南宮御眼中閃過一抹戲謔之情,話語之中奚落之意滿滿當當,令那青鸞陡然瞪大了眼眸。
“你,你叫那賤人什麼?你從不直呼一個女子的名字,除非……”
除非,你對他有興趣。
青鸞錯愕難捱,無法將口中的話語徑自說出口,因爲她真的無法接受這個假設。
“如此,不是正合你意?反正素珍她是你和那謙王之間的重要障礙,若能與我在一起,那麼你很快就能得償所願了不是嗎?”
南宮御對她說道,而後走出帷帳,徑自朝門口而去。
“我不信,我不信!那個小賤人有什麼好,有什麼好,爲何你們都那麼喜歡她,爲什麼?爲什麼!”
司空青鸞徹底失控,腦海之中瞬間被不甘願所囊括,再無別的思緒。
南宮御聽着她上氣不接下氣的呼喊,眼中流過一抹暗芒,推開門扉便走了出去,徒留她在榻上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