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晚間,梅筱樂提前在她們居住的小院中,悄悄佈置了多重陣法,將小院圍成一方小空間,與外界一切隔絕了起來,便正大光明的進入了,劉欣寧和福安的臥房。
不出她所料的是,劉欣寧在她進入房間的時候,就立刻睜開了雙眼,沒有任何驚訝的眼神中,還透着些許興奮。
這讓梅筱樂心生警惕,一個瞬移過去,就將福安摟在懷裡,又瞬移回臥室窗邊,離劉欣寧遠了些,才坐在窗邊的方桌旁,拿出一壺靈茶來自斟自飲。
劉欣寧在她抱走福安的時候,就已經下意識坐起身來。此時見她如此,卻又緩緩放鬆了身子,定定看了福安良久,才輕輕開口道:“你來飛仙鎮有什麼目的?”
本來一進門,發現劉欣寧的反應,她已經確定自己的猜測。卻沒想到,她會如此坦然。這倒梅筱樂端茶杯的手一頓,詫異的擡頭看了一眼,拍拍懷中睡着的福安,輕聲反問道:“你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
臥室中一陣沉寂,而後響起一連串‘咯咯’笑聲,忽而清脆忽而尖銳,若非梅筱樂早就神識外放,籠罩周身,也將福安護在了其中,非得被這笑聲震醒不可。
看她這種情形,不像瘋,倒像是走火入魔,梅筱樂的神情,便漸漸凝重起來,彈指射出一縷靈力,正正打在劉欣寧的眉心,才讓她這笑聲,徒然停了下來。
又過了良久,劉欣寧才從陰影中擡起頭來,雙眼血紅的對梅筱樂道:“你不是已經猜到了麼?我當然沒瘋,只是走火入魔而已!不,是曾經走火入魔過……”
隨着劉欣寧有些尖銳的聲音,梅筱樂終於知道了原委。卻沒想到,她只是想查到烈火他們的消息而已,卻得知這樣一個大秘密。
飛仙門立宗已久,門人弟子衆多。也不是純男弟子的佛門,更不是純女弟子的玉女殿,結爲雙修道侶的肯定也有。
正如其他宗門那般,只要是宗門弟子的後代,有修仙資質的,都可以進外門。資質好的後輩,便可以通過測試入內門。而沒有修煉資質的廢靈根或凡人,則會在成年後,進入宗門附屬的城池,打理宗門庶務,然後開枝散葉建立家族,慢慢經營出不同的小家族,繼續爲宗門提供後輩人才。
這樣既能爲宗門提供新鮮血液,也能使宗門產業發展壯大,何樂而不爲。
可是,飛仙門卻不然。
梅筱樂一到天山附近,就瞭解到了這一點。
他們好似沒有什麼宗門產業,低階弟子,只靠着飛仙鎮附近的稻田爲食。自然也沒有,那些打理庶務的凡人。難道說,飛仙門的弟子都資質超絕,根本沒有資質底,或者根本就是凡人的後輩麼?
當然不可能!
別說是容易有後代的金丹一下弟子,就算是資質過人的高階修士,幸運的有了後代,也不一定都能生出資質優秀的後輩。
就像當初梅筱樂生下福安時,查探不出他的靈根,還怕他是凡人呢。
所以,飛仙門中的修士後輩,也當然不可能沒有凡人。
那麼,那些凡人後輩去了哪兒呢?
劉欣寧本是化神中期修爲,飛仙門草木仙峰的長老。曾與炳火仙峰的峰主,是一對雙修道侶。二人恩愛非常,羨煞旁人。一度成爲飛仙門中的有名神仙眷侶。
且就在他們最美好的時候,還幸運的有了後代。這在高階修士中,可以算是鳳毛菱角。如此錦上添花的好事,更讓門中人羨慕不已。
只是,這一切的美好,都在孩子出生後,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他們兩個資質優秀的高階修士,生出的孩子,卻是個沒有靈根的凡人。這樣的情況,要在其他宗門,雖說也算個打擊,卻也只是失望而已。
但在飛仙門,這無異於一個晴天霹靂。
飛仙門也同其他宗門一樣,有個神秘莫測的禁地。這處秘地,不在飛仙門中,卻在天山腳下的一個洞穴裡。每每門中有資質低,或凡人的後輩降生,都會被送往這個禁地,萬餘年來不曾改變。
美其名曰,是送孩子去禁地中修煉,不能吸收靈氣修道,可以培養他們以武入道。
可是,宗門高層中都知道,這些送進去的孩子,沒有一個出來過。
劉欣寧和她的雙修道侶,雖然也失望孩子沒有靈根,但他們感情深厚,就算孩子是凡人,那也是他們愛情的結晶,怎麼可能忍心,送孩子上那條死路。
因此,二人就打算,將孩子遠遠送去別的地方生活。哪怕只做一個普通凡人,有他們偶爾去看看,也能讓他平安喜樂的過一生。
只是那時候,劉欣寧剛剛生產完,修爲不太穩定,無法長途飛行。她的道侶怕夜長夢多,便決定獨自將孩子送走,並讓她假裝還沒生產,在宗門中打掩護。
然而,事情往往就是那麼巧。這件事被一位,平時嫉妒他們的修士發現,在孩子被抱着送走的路上,掌門帶着太上長老,追上了她的道侶和孩子。
後來的事,劉欣寧只要想起,雙眼就有血淚流出,心痛的無法呼吸。
她的道侶,是個再正直不過的火爆脾氣,被那些長老一逼,就與他們爭執起來,最後不知因爲什麼,雙方就打鬥起來。
結果可想而知,她不但失去了孩子,還同時失去了道侶。
一腔悲憤之下,她就去與掌門對峙。
可就在她趕去掌門大殿的路上,碰到了那個,因嫉妒而舉報他們的修士,在與一名長老密談。
由此她才知道,那些被送往禁地的孩子,都會被養到十歲的時候,送進入一個盡是妖獸的空間,最後不是成爲妖獸的食物,就是在打鬥中身亡。
而她的道侶,也是聽了那名長老的‘無心之’後,才拼死也不願交出孩子,與掌門等人爭鬥中‘不慎’隕落的。
劉欣寧聽了這一番對話後,簡直目眥盡裂,恨不得毀了整個飛仙門。但她也知道,憑藉她一個人的實力,跟本就是癡人說夢。
於是,她也沒再去找掌門理論,反正也知道那是不會有結果的。
一夕之間,失去最親的道侶和兒子,彷彿從天堂掉進了地域。待她返回自己洞府,耐下心來想怎樣報仇的時候,卻因無法平息的悲痛,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