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米放了下來,喘了一口氣,拉過一旁的孫氏,對他說道,“你看,那是袁喜蘭,他坐着牛車,那我們能不能坐他牛車回去?反正我們也是一路的。”
孫氏有點猶豫,袁喜蘭每一次都把趙春蘭懟的無話可說,負氣離去,而趙春蘭每次見到袁喜蘭都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巴巴的湊過去,真不知道她是心機重還是單蠢,即使孫氏的臉皮再厚,她都有些難爲情,況且還有個王知青在,她又應該如何出口?
可是一看到自己已經有氣無力的女兒,便覺得十分對不起她,大熱天的還讓她背這麼重的東西,走那麼長一段路。
孫氏咬了咬牙,走到了路中間,將牛車給攔下了,這一次她學乖了,沒有直接對上袁喜蘭,而是笑容滿面的對王明陽說道:“這位小兄弟,我看你牛車寬敞,我們又是去同一個地方,能不能帶上我們倆一起呢?”
“不能。”王明陽回答得乾脆利落,一點情面都不給。
孫氏的笑臉僵了一下,她看向袁喜蘭,明知不可能但她還是有些期待她能夠幫忙說幾句好話,然而袁喜蘭果然如她所預料的那般視她爲無物。
孫氏有些難堪,但是爲了趙春蘭,又不得不捨下老臉,微微弓着腰,舔着老臉:“王知青啊,您就可憐可憐我們娘倆吧,我們走了很長一段路了,口乾舌燥,也沒怎麼停下來吃過東西,早就沒了力氣,我們只是搭個車而已,並沒想做什麼,您行行好順路帶着我們吧。”
袁喜蘭輕笑一聲:“瞧你這說法,要是有力氣的話,是不是想做些什麼呀?”
孫氏憋紅了一張臉,“沒有的事,我們老弱婦孺,能做什麼事?”
“呵呵。”
孫氏敢怒不敢言,她委屈巴巴的看向王明陽,而袁喜蘭,她連一個眼角餘光都不屑給。
趙春蘭走路過來,用譴責不贊同的目光看着袁喜蘭:“你怎麼這麼沒有同情心?你看不起我們這門親戚也就罷了,好歹看在我們同班同學幾年的份上,幫幫忙吧?況且這牛車又不是你,你憑什麼說不讓我們坐?”
袁喜蘭簡直被這個毫無邏輯的女人氣到了:“你什麼時候聽到我說不讓你們坐了?”
她指了指王明陽,“是他說不能讓你們坐,又不是我說的,爲什麼你要指責我而不去指責他呢?”
趙春蘭盈盈水眸看着王明陽,抿着嘴巴一聲不吭,看她那樣子就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王明陽的視線沒放在趙春蘭身上,所以沒有多少隔應,反倒讓袁喜蘭越看越不順眼,她說道:“行叭,看在你們可憐的份上,王知青不讓你們坐,我讓,但是你們也不能白坐,是不是?來的時候,你們依靠商隊還給了好多錢呢。”
說道這裡,袁喜蘭便沒有繼續說下去了,反而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孫氏。
趙春蘭怒目而視:“你怎麼能這樣都是自己人,你竟然還讓我們拿錢?你怎麼這麼黑心肝呢?”
“得,好心好意帶着你們,只是讓你們拿點跑腿費罷了,你們竟然說我黑心肝,那就算了,反正我又不缺你那兩三塊錢,王知青,我們走吧,就讓他們繼續在這裡等吧,想來他們應該很好運,會遇到什麼車隊之類的。”
“你……”
趙春蘭看不得袁喜蘭這副春風得意的模樣,她想衝過去發飆,孫氏卻一把拉住他,同意了袁喜蘭的條件,在身上掏了許久,才找出了一塊幾毛錢:“我身上就這麼多了。”
袁喜蘭跳下車,一把抓過孫氏手裡的錢:“也行,由於你們付的車費沒有來的時候給商隊那麼多,所以你們的乾糧就自己準備吧,還有,”袁喜蘭笑眯眯的看向趙春蘭,“既然做了我的車,就不要對我大呼小叫的,一點禮貌都沒有。”
趙春蘭氣得七竅升煙,但是,爲了不讓自己的腿腳走斷掉,她還是委委屈屈地憋着一口氣上了車,坐的位置直接挪到了車尾,離袁喜蘭特別遠。
袁喜蘭輕笑一聲,纔不管她呢,小屁孩一個。
牛車啓程,袁喜蘭裝模作樣的從車上的籃子裡面拿出了兩個梨遞給王明陽一個,咬的咯嘣脆,汁水橫流,香味很濃郁。
趙春蘭嚥了咽口水,猶豫了一會兒說道:“你吃的什麼?怎麼那麼香?”
袁喜蘭頭也不回:“只是普通的水果罷了,你去街上舍得花錢的話也能買得着。”
趙春蘭陰鬱的咬了咬脣瓣,目光隱晦的看向孫氏,這個親媽對他很好很好很好的那種,在學習上不管他要什麼他都買,不管穿什麼用什麼他也買,但是在吃的方面就十分吝嗇,
她想吃糖就說糖對牙齒不好,想吃肉就說肉吃多了容易發胖,想吃地攤上賣的好吃的零食,就說不乾淨,偶爾想吃點水果就說水果都是水也沒啥營養,整日裡吃的不是麪糊糊,就是稀飯,想多吃一碗就沒了。
有時候她會問爲什麼不多做點飯?家裡這麼多人都不夠吃。他親媽就會說家裡困難,沒錢了,掙的工分也換不了多少糧食。
她就納悶兒了,既然不夠吃不夠喝,那她吃穿用度怎麼就有了呢?實在不明白媽媽的心。
察覺到趙春蘭的目光,孫氏對她笑出一口大黃牙:“呵呵,小蘭啊,媽知道你想吃,可是那水果不營養吃多了還要如廁呢,這在路上多不方便呢,再說了,水果有啥好的呢,長在樹上,指不定被什麼蟲給咬了,比如說毒舌,萬一在上面留下了毒液呢?”
趙春蘭翻了個白眼,她就知道,不想讓她吃的時候就說的特別噁心,爲什麼人家吃了都沒事,憑什麼她吃了就有事呢?
袁喜蘭偷偷的看着他們說話,再看看趙春蘭生無可戀的表情,特別可樂,而她也真的笑出了聲。
趙春蘭本就鬱悶的心情,被袁喜蘭這笑聲霎時間勾起了熊熊怒火:“你笑什麼笑?是在炫耀你有錢是嗎?不過是拿家裡買米的錢逍遙罷了,我看你回去怎麼辦?”
她看了牛車上一眼,果然沒見到袁喜蘭買的米,心裡輕蔑地笑了笑,像這種不知輕重的女孩子,哪裡比她好了?不過是一張臉能看得過去罷了,但是對比她的容貌,也不過如此,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