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兒臣有句話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百里長劍站起身,這個時候他很清楚明哲保身者是最重要的,冷梓玥對莊妃明目張膽的動手,也就證明他們母子也成了她眼中那根不得不拔的刺。
別的先不說,如果他不站出來爲莊妃說上一句話,就鐵定失去了凌王府這股助力,錦上添花不討好,雪中送炭才更讓人感恩。
“明王殿下都不知道該還是不該,本小姐覺得如果是爲莊妃求情的,那就不必了,如果你還想讓她死得更慘一點兒,不妨試試看。”冷梓玥垂着眼簾,纖長的眼睫在微風中柔柔的顫動着,像是蝴蝶的羽翼,美得驚人。
百里長劍一口氣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實在難以咽得下去。
輝湘亭中,不管是月帝本人,還是坐在他身邊的女人,一個個都瞥過眼去,只是聽着那悶哼聲就知道受針刑是有多痛不欲生,杖斃是皇宮裡對待最下等宮人的刑法,如今用在一個妃子的身上,實在有些過了。
月帝已經將處治莊妃的權利交給了冷梓玥,他若是再插手,豈不是說話不算話,以後還如何在羣臣面前立威,突然生出一種啞巴只黃蓮的錯覺。
“明王不必再說,朕之前的話說得很清楚。”擺了擺手,示意他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月帝的眼神閃過片刻的隱晦,冷梓玥這一鬧,倒讓他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也能儘快找到他多年來想要弄清楚的答案。
“是。”百里長劍拱了拱手,一張俊臉顯得更加的陰沉。
轉身輕拍張嘯的肩膀,算是安慰,他已經盡力了。
唯一的欣慰只能說是莊妃沒有供出他的母妃,否則,事情發展到這樣的局面,只怕更加難以收拾。
“冷小姐,請你放過我的姑姑,她已經受到該有的懲罰,饒了她的性命可好。”張嘯臉色慘白,嘴脣發紫,目光灼灼的望着冷梓玥。
他想要看看清楚,眼前的光華無限的紅衣女子,是不是他的玥兒,爲什麼就變了呢?
“凌王可還記得醉客居本小姐對你說過的話,你覺得她能放過嗎?”冷梓玥微微挑起好看的眉頭,嘴角輕揚。
掌握別人生與死的感覺很爽,她就是要做一個女王,誰擋她的路就滅了誰。
張嘯猛然擡起頭,那清冷的聲音彷彿就在耳邊迴盪着‘欠命還命’,她是來索命的麼?
“你想救她,也不是沒有機會,如果你有本事碰到本小姐的衣角,本小姐就仁慈點兒放她一馬。”記憶中,張嘯的身手不弱,冷梓玥提出這樣的條件,就是讓再場的人對她的印象再深一點兒,才方便她回府慢慢的收拾那些個不安份的女人。
老凌王張振好像瞬間蒼老不少,銳利的眼看向冷梓玥,沉聲道:“此話當真。”
“比真金還要真。”她冷梓玥說過的話,幾時不真了,柳眉一挑,發如蟬絲隨之飄飄,紅衣飛舞如蝶。一顰一笑間皆有着天生的威儀,那睥睨天下的姿態令人望而生畏。
“嘯兒,跟冷小姐比劃比劃。”張振轉頭看向兒子,他就要藉着這個機會好好的修理一下冷梓玥,看她還囂張。
“王爺,您不管。”沈青低下頭,貼着百里宸淵的耳朵小聲說道,他可是瞧明白了,他家王爺對人家姑娘是上了心,寶貝着呢。
別的不談,單是冷梓玥身上那股子氣勢,他就特別的喜歡,跟王爺實在相配。
“你覺得張嘯是她的對手嗎?”百里宸淵難得沒有呵斥沈青,還好心情的跟他說起話來。
他的小傢伙若是沒有勝算,怎麼可能開出這樣的條件,她那是有預謀,早就計劃好的,他若是插手,只會壞了她的事,招她的記恨,他可不要。
沈青摸摸鼻子,他是自找沒趣,作畫時那一閃一閃的銀光可是沒有逃過他的眼睛,也不知道是什麼兵器,竟然那麼厲害。
“得罪了。”看着受了針刑之後的莊妃,張嘯擺開架式,哪怕是欠也是他欠了冷梓玥的,一定要命去償還,那就用他的。
“不知道你想怎麼個死法。”粉脣微勾,似笑非笑,火紅的雲袖猶如一條火龍直衝張嘯的面門,快如閃電。
百里洪楓端着酒杯,其實他很佩服冷梓玥的膽量,在他父皇的面前,就連威脅也威脅得那麼雲淡風輕,“大哥,你猜他們誰會贏。”
完全感覺不到冷梓玥的內息,但是她的一招一式又是那樣的行雲流水,步步緊逼,絲毫找不到破綻,張嘯完全近不了她的身。
“呵呵,本王還是第一次看到打架打得如此飄逸唯美的。”不得不說,看冷梓玥跟張嘯過招,她就彷彿是在跳舞一樣,步覆輕盈如風,身姿飄渺,讓人如墜雲裡霧裡,美得不可思議。
“勝負已定。”百里宸淵對於他的幾個兄長是沒有半分好感的,聽着他們討論他的小傢伙,心中特別的不爽。
動聽的嗓音裡夾雜着一股不悅,爲他憑添出一分耐人尋味的氣勢來。
順着百里宸淵的眼神看去,只見張嘯的雙手都被紅色的絲綢緊緊的纏住,狠狠的被摔了出去,重重的跪到地上,腥紅的血從嘴角緩緩流下,妖冶不已。
“看來你的功夫不到家,想救她是沒有機會了。”冷梓玥收回紅色的絲綢,眨眼之間,白嫩的雙手裡多出一根行刑用的廷杖,隨手丟到侍衛的腳邊,冷聲道:“給我打,狠狠打,讓她的血一點一點的滴進那片花園裡,誰若是手軟,本小姐不介意親自爲他脫上一層皮,以示警告。”
“是。”沒有任何的猶豫,兩個侍衛齊刷刷的點頭,似乎聽從她的命令,根本無需考慮對與錯一樣。
張嘯捂着胸口站起身,抹去脣邊的血跡,一步一步的向着冷梓玥走去,“玥兒,你真的是我的玥兒嗎?如果不是,殺了我你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吧!”
心裡反覆的說着這樣一句話,突然發力,衝向正在行刑中的莊妃,他願意用自己的命去賭,只爲證實冷梓玥,是真的不在意他,還是假的。
結果是什麼,他都沒有勇氣去面對。
帶着勁道的風颳過冷梓玥的臉頰,揚起她的頭髮,火紅的裙角輕揚,脣畔蕩起一抹嘲諷似的輕笑,這個男人是真的傻呢還是假的傻。
可笑至極——
“嘯,你瘋了。”百里長劍猛然起身,跟前的桌子隨着他的動作,摔了一地。
銀色之光在衆人驚恐的眼神中以比閃電還要快的速度飛向正要推開侍衛的張嘯,一道銀光瞬間變成六道,陽光下閃爍着寒涼的冷光,像針尖一樣扎進皮膚裡,痛慢慢的滲進血肉裡。
削鐵如泥也不過如此,那銀光險險的擦過張嘯的臉頰,割斷的黑髮隨風而落,看不清楚的銀光以更加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回到冷梓玥的手中,“你想試試你的脖子有沒有我的血薇鋒利嗎?”
莊妃的死,只是一個開始,凌王府最慘的下場不是一個一個的人都死光,而是要他們親眼見證到整個家族的沒落纔是重頭戲。
取他的性命,輕而易舉,可她怎麼捨得讓他死得如此輕易。
如玉的小手上多出一把泛着冷光的精緻匕首,任誰也無法相信就是她手中的小東西,差一點兒就要了張嘯的性命。
“皇上,真是不好意思,好好的接風宴被我搞砸了,不過我對你的承諾是算數的,玲瓏宴,定不會讓你失望的。”冷梓玥看着莊妃嚥下最後一口氣,瞪大了雙眼,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嘴角的邪氣更甚,那廷杖上被她加過料,只是受兩個刑法就讓你死掉,她何時這般仁慈過。
“接風宴就此結束,你記得你說的話就好。”月帝一邊說道,一邊招手吩咐劉公公將莊妃的屍體收拾掉,遠遠望去,地上那一片殘紅,當真耀眼得很,血腥得很。
冷梓玥頷首,瀟灑的轉身,一隻手揚起,清冷的聲音響起,“皇上如此有誠意,我定不會失言。”
玲瓏宴,感覺挺有趣的。
似乎離她想要獨行天下,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既然躲不掉,那就面對。
目送那抹火紅的身影漸行漸遠,消失在御花園,百里宸淵站起身,拱了拱手道:“父皇,兒臣身體不適,想要提早回府。”
“準。”這樣的場景,他們父子又能說些什麼呢?
月帝擺了擺手,不再說話。
御花園再血王離場之後,更加的寂靜非常,誰也不敢出聲,氣氛莫名的透着幾分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