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豹族幾乎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有青蟒族的幫助,他們沒有花費多大的力氣,不僅俘虜了百名精兵,還有一名猛將,據說是赤獅王不可或缺的左右手之一。
聯軍的隊伍從城門外凱旋而入的時候,白豹族的將士們走在前頭,他們揮舞着武器高呼,嘶聲歌唱着屬於他們的勝利之歌,儘管已經衣衫不整,甚至傷痕不斷,但這並不影響他們喜悅狂歡的心情。那些積壓在身體裡的,多年來的憤怒和不甘,終於在此刻發泄出來。
作爲將領的白霄,亦沒有絲毫阻止。所有的努力都在等待這一刻,此刻無比莊重而神聖。
不過遺憾的是,在所有俘虜中,沒有見到赤獅王的身影。據說,他逃走了。在聯軍眼皮子底下,誰都沒有抓住他。
如今的城池,似乎比以前空了許多,儘管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但那份想要得到家人分享的喜悅裡,無端多了一份落寞。
儘管如此,歡迎儀式依舊隆重,不管是爲將士準備的盛宴,還是對兵卒們的犒勞獎勵,文頃都做了詳細的安排。
白霄坐於戰騎之上,全身銀甲被敵人的血液染成殷紅,他肩背豎得筆直,雙眼顯得更加深沉如炬,銀色的髮絲垂在他的雙肩上,隨着風聲輕輕揚起。臉上似乎多了一道傷疤,疤痕似是許久前刻上的,如今已經結痂。但即便如此,一絲沒有減去他該有的英氣。
文頃與衆位大臣集聚王城之內,他站在閣樓之上,從白霄的軍隊進入城門開始,便一路目隨至對方踏上王城,來到自己面前。
“這就是你看中的男人?”簡離刺耳的聲音打斷了文頃的美妙意境。他看了青衣王子一眼,甩起衣袖主動迎上去,與白霄擁抱在一起。
他不需要在意電燈泡的話語。
“讓你等得辛苦了,王呢,怎麼沒見他出來?”白霄下意識地四下看看,卻只見小王子晃着尾巴看他。他將小豹子抱起來,鎧甲還未脫。小傢伙朝他嗚嗚喚了兩聲,白霄的臉色頓時沉下來。他大概聽懂小王子的意思了。
“這件事,我打算在開宴時,由司書宣佈。”文頃看着他。
白霄想要撫摸文頃的臉,但他忽然意識到有人在場,便轉而搭在了對方肩膀上。他發覺文頃又長高了,不過幾天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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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離被冷落在一旁,心中儼然不是滋味。文頃自然是要盡一番地主之誼的,但也不想讓這個自說自話的青蟒族王子太過得意自己的身份,他想要挫挫他的銳氣,明白自己的立場。
直到白霄問起,文頃才假裝後知後覺地開始介紹起來。
慶功宴上,文頃託司書宣佈了這幾日在王城中發生的幾件大事。之所以這麼做,基本是出於司書是元老重臣的考慮,三朝元老,或者說該四朝了,他說出的話,分量甚至高於生前的王。
說話間,文頃亮出了手腕處的玉佩,白豹族最高權力的象徵。衆人見了,除了驚訝,似乎已沒有其他的表態了。
按照王的臨終遺言,這塊玉佩是要交給白霄保管的。但文頃瞭解白霄,他對絕頂的權力毫無興趣,他要的只是戰勝強者帶來的快感,不過如今,這唯一的興趣已經轉變到自己身上了。所以所謂的轉交儀式只是一種表面功夫罷了,至於那些人會擺出一副什麼樣不可置信的表情,他都不在乎。
國家都亡了,一塊玉佩這能派上什麼用場嗎?
白霄看着文頃將玉佩解下,繫到自己脖子上,他盯着文頃的眼睛,好像那眼睛會說話一般。
文頃朝他路出滿意的笑臉,白霄卻彷彿聽到了兩塊玉佩碰撞在一起的聲音。
“今晚我去你那。”在文頃抽手離開的時候,他小聲說了這麼一句。
“好。”文頃簡短地回覆道。
慶功宴上,觥籌交錯,多少人的愁腸怨緒都化進了酒盞之中。王城的殿堂之內,滿目狼藉,酒水灑在將士們的臉上、身上、還有大殿各個角落。
這晚文頃似乎也喝多了,腦子昏昏沉沉的,幾次想要撐起來出去吹吹風,都沒有成功。
“文頃閣下,我扶你出去逛逛。”
“嗯。”文頃不知是誰,隨口便應下了,出了殿門才知道,是簡離。這個可以稱得上對自己一見鍾情的男人。
早知道就不答應下來了,文頃想。
不過天下間可沒有早知道,文頃必須想辦法擺脫這塊牛皮糖。他不喜歡這個人的氣息,就像吐信的蛇一樣。當然,他本來就是蛇。
文頃在欄杆處站定,掙脫了簡離的桎梏,他吐了口濁氣,說道:“我想一個人靜靜,你去休息吧。”
簡離好不容易得到這次獨處的機會,當然不會因爲這麼一句話離開了。白霄在殿內應付其他人都忙不過來,他必須趁着這個時機讓一切都水到渠成。青蟒族是以旺盛的愛.欲著稱的種族。
“文頃閣下,還記得你當初的話嗎?”
文頃模模糊糊:“什麼話?”
簡離貼着他的耳一字一句道:“青蟒族若幫了忙,白豹族必定重謝。現在,我就來向你討這謝禮了。”
耳邊熱氣灼灼,忽地又是一陣冷風灌入,文頃頓時清醒了些許,“簡離王子是要什麼謝禮?”
簡離的手試圖搭在他的肩上,文頃輕巧地側過身去,酒醒了許多。
“別這樣,文頃閣下,我不會對你做什麼。”
“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意味着你要對我做些什麼。”文頃理順了散亂的頭髮。
“你該知道我對你的心意。”簡離試圖解釋。
文頃道:“簡離王子,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不想和你……做任何*上的買賣。”
他停了停又說道:“或許我可以爲你安排一位貌美的女子,只要你不嫌棄。”
簡離立刻苦着臉,他想說的都被眼前這男人駁回了。
文頃在心頭苦笑,這青蟒族的王子怕是還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吧,這場白豹族的戰爭,說白了與他半點關係都沒有。就算要謝,也是拿白豹族的東西來謝,還不至於把自己的小傢伙貢獻出來。這可是爲白霄準備的。
白霄在裡頭喝得醉醺醺的,說起話來都有點大舌頭。洪石是個機靈的小夥子,儘管他以前與木頭無異,現在至少懂得分辨該在什麼時候爲自家將軍的終生幸福爭取點機會。
宴會之上,他眼看着將軍和文頃閣下各自喝各自的酒,除了剛開始短暫的眼神交流,之後再無實質性的話語。
他仰慕着將軍,自然也尊重文頃閣下的爲人。順理成章地,他希望將軍在大勝之日能得到最好的禮物,一個男人最希望的,不就是喜愛之人的陪伴嗎?
洪石當然還不知道簡離對文頃的心思,他看着對方將文頃閣下帶出去,以爲是送去了歇息的房間。卻不想,在不遠處的石欄邊上,瞧見兩人在推搡,文頃閣下的臉色明顯不甚好看。
洪石架着白霄躲在一旁稍稍觀摩一陣,許久之後總算是看出了一點名堂——將軍是遇上情敵了。
這個天大的消息立即像悶雷般在洪石腦中炸開。他覺得,文頃閣下不掄起拳頭砸向那人的腦袋是出於對大局的考慮,所以得有一個願意扮演黑臉的人。
文頃覺察到有人在暗地裡偷看,但他沒想到下一刻簡離就倒在自己面前,被生生打暈了。
文頃看着躺在地上不動的男人愣了一會兒,心想敲在他脖子上的那一下肯定不輕。
“難得,你竟然這麼清醒。”文頃還以爲,洪石會像其他人一樣,因爲王的過世和家人的離去傷感萬狀,借酒消愁。 但他不知道,洪石是孤兒乞丐出身,自打從了軍,便與白霄廝混在一起。白霄是他一生的信仰,雖然現在才過了小半輩子。
洪石道:“將軍醒着,我可以醉。將軍醉了,我須得醒着。”
文頃忽然覺得這大個子其實很上道,儘管他此刻還不清楚洪石對白霄如此執着的原因。
洪石又道:“將軍好像念着您的名字呢,您看……”
白霄的嘴動沒動文頃能不知道嗎,洪石這小子也學會說假話了。
文頃笑道:“把你家將軍交給我吧,你帶簡離王子去房間歇息。”
文頃架着白霄朝自己房間走去。王城內裝潢考究雅緻,燭火已經被侍者點燃,影影綽綽,透着一室迷離色彩。
文頃將牀間紗幔撩起,將白霄放到牀上,轉而去倒杯水,卻在這刻被牀上的人拉住了衣袖。 白霄不知何時轉醒過來,帶着略顯沙啞的嗓音道:“他看你的眼神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