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忠“碰”的一聲推門聲驚醒了屋內的幾個孩子,轉頭看向門邊,看到滿頭汗的大舅,金陽金宇哇的一聲哭了,金宇蹭的一下站起來,跑到了舅舅身邊,抱着舅舅的腰就哭了,嘴裡還不停的嘟囔着,“大舅你咋纔來哪,你快看看我媽,我媽也不知道咋了,咋拔棱都不動彈。//”邊哭邊說,邊說邊打嗝,劉忠抱起外甥大步走到二姐牀前,看着二姐蒼白沒有血色的臉,乾枯的嘴脣,心裡一哆嗦,完了,老金真出事了,眼眶當時就紅了。
放下外甥,輕輕的蹲在了二姐牀前,拉着二姐劉萍的手,看着自己姐姐憔悴的面孔,聽着耳邊兩個外甥不停的哽咽聲,想起跟姐夫金勝利一起的十年時間,眼淚都下來了,這咋就成這樣了,曉北曉東、金陽金宇看着蹲在那裡掉眼淚的劉忠,都忍不住的低聲的哭着。
此時的曉北看着躺在病牀上的姑姑,默默流淚的父親,感覺心裡像針扎似的,又一次深深的體會到了重生不是萬能的,空間不是無敵的,在一起一年了,期間不斷的用空間裡的東西替換家裡的,不斷的用泉水給二姑和兩個哥哥調養身體,可還是不行,治病治不了命,二姑要是真的不想活,可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到現在還不知道怎麼回事的曉北,不斷的想是不是二姑夫扔在了戰場,否則二姑不會像現在這樣,明顯崩潰了的已經自我放棄,相濡以沫、相濡以沫、是不是代表着二姑二姑夫倆人像大雁似的,失去一個另外一個也會悲傷致死。蒼白的二姑。失去愛人的二姑,又一次讓曉北想起了失去愛人的那種挖心的疼痛,那種痛苦真的不是蒼白的語言可以形容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低着頭默默流淚的劉忠。幾個不斷擦拭眼淚的孩子,都沒注意不知什麼時候,劉萍已經睜開了眼。有些奇怪的看了下身邊的環境,又想起回家後怎麼也無法站起來的狀態,知道了怎麼回事。輕輕的拍了拍弟弟的手。有些沙啞的小聲問着,“你來了,劉忠,累壞了吧,別哭,二姐沒事。”
耳邊傳來的聲音令劉忠驚喜的連眼淚都沒顧得擦就趕緊擡頭,看着雖然眼神暗淡無光,但明顯比閉眼睛的時候瞅着好多了的姐姐。劉忠扯了扯嘴角,想衝着二姐笑笑,可彷彿僵硬的嘴角怎麼也扯不起來。只是拉着二姐的手小心翼翼的問道,“二姐。你咋樣了?沒事吧?有啥事你就說,千萬別憋着,這要是憋個好歹的可咋整,你看看你倆兒子,你也得保重身體啊。”
劉萍搖了搖頭,笑了,“沒事,別擔心,二姐沒事,挺好的,你先問問醫生,什麼時候可以回家,二姐想回家待着。”
劉萍的微笑和問題讓劉忠的心裡不斷的下沉,這是什麼意思?二姐夫都出事了,二姐沒哭反倒是笑了,現在又要回家,這是想幹啥,完了,要出大事。
劉忠看着二姐,微微的皺起了眉頭,“二姐,你身體虛,在醫院住兩天吧,家裡沒啥事着急回家幹啥。”
劉萍看着弟弟皺起的眉頭,拍了弟弟一下,“讓你問你就去問,那裡來的那麼多廢話。”
知道二姐是真的要回家,也自知攔不住,給曉北使了個眼神,看着自己姑娘點頭了,才轉身出去了,到了醫生辦公室,詳細的問了情況,知道二姐是傷心過度,沒什麼別的毛病可以回家,走出醫生辦公室的劉忠腦袋裡不斷的回想着剛剛醫生的話,“咱們部隊很多家屬出現了跟病人相同的情況,現在重點注意看好病人,防止她輕生,你們親人還要幫助病人建立生活信心,像這樣的病人很多都沒有了求生意志,很容易就在家人的忽視下選擇了自殺,我們這裡前天才接到一個知道丈夫犧牲自殺的家屬,人雖然救回來了,可人也傻了,回家之後一定要注意。”
邊走邊想的劉忠走到病房門口又轉身出去了,走到門口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讓媳婦李秀芹坐明早早車來省城,就怕自己一個人看不住,真的出點啥事,自己腸子都的悔青了,等確定消息帶給媳婦之後,趕緊回到病房,看着二姐只是安靜的躺在牀上,笑着安慰幾個孩子,可劉萍越是這樣,劉忠心裡越害怕,總覺得沒好事。
等滴流打完,劉忠背起劉萍往家走着,一路上沒有一個人說話,沉悶的氣氛始終圍繞在幾個人的周圍,好幾次曉北想說些什麼調節一下氣氛,可話到了嘴邊卻發現說什麼都不對,只好閉上嘴巴低着頭跟着往家走着,到了家,曉北先進屋幫着把牀鋪上,劉忠又去把爐子燒上,幾個孩子圍在劉萍身邊看着瞅着,小心翼翼的眼神給劉萍逗樂了,在醫院的時候她就想開了,還有兩天才出結果,現在把自己嚇死了,金勝利回來估計會氣死,其實崩潰之後的劉萍卻覺得丈夫不會出事,畢竟老話不是說,當親人出事的時候最親近的人是有感覺的,可自己啥感覺都沒有,那麼就代表着丈夫沒事。
劉萍看着弟弟進進出出的忙活着,幾個孩子圍在身邊問候着,只是以爲自己突然的昏倒給幾個孩子嚇得,壓根就忘記了根本沒說丈夫還沒有消息,而無論是劉忠還是曉北,都以爲劉萍是不想活了,劉萍越笑倆人心裡越毛,唯有沒心沒肺沒看出有什麼不對勁的曉東看着二姑樂呵呵的,也跟着樂了,以爲事情都過去了,連金陽金宇都在心裡害怕着,以爲自己爸爸真成英雄了,想問又不敢問的憋着。誤會就這樣產生了,誰也沒發現不對,劉萍是放開了,劉忠是不敢問,想等着明個媳婦來了,讓媳婦側面的勸說的時候在問。
晚上簡單的吃了點粥,誰也沒心情,直到九點多,劉萍有些生氣讓兒子們去睡覺,哥倆才眼淚巴叉的出了房間,出了房間的哥倆淚汪汪的看着自己大舅,劉忠拍了拍倆外甥,“沒事,有大舅哪,去睡覺吧,大舅不會讓你媽出事。”又交代兒子晚上警醒點,別睡死了,哥倆擦了擦眼淚跟曉東回房了,而曉北則耍賴的說自個屋裡冷要跟二姑睡,賴在了屋裡,劉忠則小心翼翼的躺在了客廳的沙發,每隔幾分鐘就起來趴在門邊聽聽,而曉北也睡一會醒一會的不斷的看着二姑,爺倆折騰了一夜,累的夠嗆,劉萍是放開了以後睡了一個好覺,早上起來看着弟弟和侄女的黑眼圈還奇怪的問是不是換地方沒睡好,爺倆互相看了一眼,嘿嘿傻笑着點頭。
不過這時候,劉忠有些懷疑,看着神清氣爽的姐姐,怎麼也不像自己丈夫出事了的樣子,想問又不敢,決定等着媳婦來了在問,上午沒到10點,媳婦就滿臉憔悴的進來了,劉忠還有些奇怪,以爲媳婦怎麼也要中午到哪,拉着媳婦問咋這麼早,李秀芹看着丈夫的黑眼圈,想起昨天接到消息的一夜無眠,凌晨的趕車,紅着眼眶悄悄的問丈夫,“劉忠,二姐咋樣了?”
劉忠有些糾結不知道怎麼說好,只是讓媳婦自己去屋裡看,李秀芹以爲姐夫人沒了,二姐也堆掛了哪,擦擦眼睛往屋裡走着,推開門就看見二姐坐在牀上,手裡拿着一件衣服在縫着什麼,仔細一看,是姐夫的襯衫,李秀芹的眼淚怎麼也忍不住了,幾步走到二姐身邊,搶過衣服扔到了牀上,抱着劉萍就開始哭,李秀芹的大哭可給劉萍嚇壞了,以爲出啥事了哪,一個勁問咋了咋了的,而李秀芹嘴裡也嘟囔着二姐你別傷心,你想哭就哭出來,別憋着,倆人你一句我一句,前言不搭後語的。
還是劉萍先反應過來,這弟妹嘀咕啥哪,什麼別憋着,想哭就哭出來,拉着弟妹坐在牀上,直接問道,“秀芹啊,咋了,出啥事了,你先別哭,跟二姐說,是不是劉忠欺負你了?”
李秀芹擦乾眼淚,還打了兩個嗝,擡頭看着二姐,眼淚又要下來,忍了忍,“二姐,我沒事,是你有事,你看你都這麼難受了,咋還憋着,你跟我們有啥不能說的,你要是心裡難受你就哭,沒人笑話你。”
劉萍有些奇怪的問道,“我有啥哭的?你二姐夫又沒死,我哭啥?”
“恩,別憋着,哭。啥?二姐夫沒死?”李秀芹反應過來二姐說的是什麼之後,嚇的蹦了起來,而李秀芹的一聲大喊把趴在門邊的劉忠也嚇的咣的一聲推門進來了,瞪着眼睛看着二姐劉萍。急促的問道,“二姐,我二姐夫沒事?沒死?”
劉萍有些不樂意的問道,“誰說你姐夫有事了,你們瞎尋思什麼哪?”說完還白了弟弟一眼。
劉忠李秀芹兩口子面面相覷的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劉忠問道“哪你咋進醫院了,還有我姐夫沒死咋沒回來?”
“我這不是看單位那幫家裡老爺們回來的想起你姐夫心裡難受嗎,至於你姐夫啥錢回來等明天就知道了,大院最後一批人明天中午到,你姐夫是死是活明個就全知道了,不過,我心裡不難受,估計你姐夫沒事。”劉萍說完還衝弟弟弟妹笑了笑,又順手把李秀芹扔牀上的衣服拿了回來。
兩口子被二姐的話噎的不知道說什麼,得,現在說什麼都沒用,等吧,不過知道是誤會,也就暫時的把心放肚子裡了,是死是活等明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