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的女子小臉蒼白得幾近透明,清秀的眉頭擠攏,皺成了一個川字形,雙目緊閉,黑密纖長的眼睫時不時驚顫幾下,是林益陽從來沒見過的脆弱模樣。
林益陽用力擁住阿笙,像抱住了一個世界。
驚悸不安的阿笙漸漸安靜下來,眉頭也一點一點地舒展開來。
哪怕在暈迷中,她也本能地感覺得到這是一個安全的港灣,值得她依靠信賴。
她的身子不自覺地扭了扭,像是在尋找更爲舒適的姿勢。
林益陽把阿笙抱到了牀上,輕手輕腳地把她放下後又給她蓋上了被子,掖了被角,正準備站起來的時候突然發現衣服下襬被扯住,一隻白生生的手緊攥着他的衣角,像是生怕他會離開。
林益陽的目光一凝,落在那根受傷的血肉模糊的食指上。
哪怕撒了一層雲南白藥,可是血依舊滲透了藥面滴落了出來,指縫間也被染紅了。
林益陽眉頭一擰,一隻手慢慢伸出,托起阿笙的左手手腕,頭儘量往下低,細細查看着着那隻手指。
傷口基本對稱分佈在手指指節對應的兩側面上,創口邊緣卻深淺不一。
林益陽用大拇指和食指卡了一下尺寸,眼中閃過一抹震驚。
這竟然是個咬傷。
不是動物的牙齒,是人的!
皮肉都差點被咬掉,指骨隱約可見。
阿笙的手指纖長白淨,指節分明,十分好看。
誰這麼狠心,下得了這麼重的口?
可不管是誰咬的,目前唯一重要的就是要重新給阿笙消毒包紮。
有一次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林益陽在抓捕一個窮兇極惡的犯罪團伙時被那首領咬到脖子,當時林益陽覺得就是個小傷口,不以爲意,結果沒多久傷口就腫了。
後來去醫院清創的時候,醫生很嚴肅地告訴過他,人的口腔裡有很多細菌存在,不僅菌量高,而且菌種多,所以被人咬傷後,常常傷口感染髮展快而嚴重。
處理被人咬傷的傷口時,要先用大量無菌鹽水沖洗,再用雙氧水充分淋洗,如果創面過大,傷口很深,還要注射破傷風抗毒血清及預防性應用一些抗生素。
“小芒,你睡會兒,我去給你弄點藥。”林益陽看了看阿笙緊攥着自己衣角的手,捨不得用力去掰開她的手指,眸光閃了閃就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於是,他就把外套整件都脫了下來,蓋到了阿笙被子上,只穿着一件毛線衫和一件打底內衣出門買藥去了。
他記得安樂東街的轉角處就有家藥房,而且規模不小。
安樂東街離着二橫街直線距離只有八百來米,可是從小衚衕繞出去還得穿過安樂街,所以來回需要十幾分鍾。
林益陽走的時候把房門院門都拉上了,院門上還落了鎖,防止有人趁阿笙睡着的時候摸進院子。
他步履匆忙地往衚衕出口走着,走了約莫一百多米就迎面看到一個兩手各提了一個沉甸甸大紙箱,脖子上還掛着一條果綠色橡膠方向盤套的男人。
男人剃着利落的板寸頭,低着頭,走得很快,看不清楚長相。
擦肩而過的時候,男人左手裡提着的紙箱邊角擦了林益陽一下。
他察覺到了,立馬擡頭衝着林益陽道歉。
看到林益陽的臉龐時,男人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